“夫人万安。”众人齐拜，如常胁肩、哈腰、俯首。
苏玉晴烦乱的心稍稍顺畅，表情跟着舒缓不少：“找本夫人何事？”
六人左右侧头，相互看了看，迟疑几秒，一个五十多岁、蔼然可亲的嬷嬷往前迈了半步，微微抬头，目光怯懦，半搁在苏玉晴脸上，小声道：“夫人，是不是该发月钱了？”
莲花的嘴角不自觉地跳了跳，眼底的喜色闪烁不定。
苏玉晴却猝然变了颜色，紧张之下伸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红色钱袋，额上、眉间写满不情愿。六人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有如此反应，开始用不高不低、略带着抱怨的声音凄凄嘀咕－－
“府里上下昨天就已经领了月钱的，唯牡丹苑……”
“王妃身边的织云姑娘说了，月钱都在夫人手上，让奴婢们……”
两个小丫头欲言又止，意思却不点而明，小厮们接着异口同声地帮腔：“今天已经四日了！”
苏玉晴抓着钱袋的手依然很紧，紧得仿佛抓着自己的命，两个嬷嬷见之，开始温情游说－－
“夫人家底殷实，平日一盒胭脂就要三两银子，必是不会将这几个小钱看在眼里，其他书友正在看:。可我们奴才不一样，还等着月钱家用呢！”
“想来夫人定是忙忘了。”蔼然可亲的嬷嬷训斥地睨了其余五人一眼，接着转向苏玉晴，拜了拜，笑道，“还请夫人抽空，慈悲赏下。”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声情并茂，把所有可能的退路都堵住了。
但是，苏玉晴依然没有改色，整个身体反而躲避地往后靠了靠，连腿都下意识地缩了缩。
守财奴！莲花斜眼一瞟，知道该自己出马了，只见她不慌不忙，轻轻俯下身，凑到苏玉晴的耳旁，骚然低喃：“夫人可还记得昨天早上王妃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玉晴一愣，开始细细回想。
“顺便再提醒夫人一声，钱袋中有三两银子，是按其他院一个粗使嬷嬷、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个小厮的配备标准发的，至于剩下的四个奴才，则需夫人自发俸银。”记忆犹如未干的墨画，清晰而浓烈，还配着叶泠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阴森得叫人发麻。
莲花眼睛微眯，挡住其间弥漫的狡色，做忧虑状提醒：“王妃那话绝不是空口说说而已，定有深意？”
“什么深意？”苏玉晴惊得发抖，声音像裹着丝的蚕蛹，隔了好几层，显得十分干涩，颓沉。
莲花眉心相蹙，苦口婆心地道：“夫人想想，不过是支了些许银子，王妃就能趁机发难，若又迟缓下放奴才的月钱，她岂不更要生事？回头两项一并告诉王爷，再添点油，加点醋，到时王爷……王爷就算有心护着夫人，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她是故意给我下套？”
莲花按捺着雀跃，重重地点了头。
苏玉晴慌了，六神无主：“那我该怎么办？”
莲花紧抿的双唇往左勾了个不起眼的小弧度，俄而凝重地沉着脸色：“不能再叫她抓住把柄。”
“你的意思是……”苏玉晴彷徨地看了看底下翘首以待的六人，声音自然而然地提了提，“把月钱发给他们？”
清晰入耳，六人滞了半秒，喜笑颜开，抬手作揖：“谢夫人。”
话已出口，反水不收，苏玉晴无计可施，往后一倒，呆了呆，无奈地掏出钱袋，悻悻然扔给莲花。
拿着钱袋翻了翻，莲花为难地啧了啧：“如何分配，还请夫人示下。”
一听此话，苏玉晴恍然遭了晴天霹雳，后知后觉地张大嘴边，这才想起钱袋中的银子不够。两个嬷嬷一两六钱，两个小厮一两二钱，两个小丫头一两二钱，总共得四两，还差着一两呢！
总过是五两六钱，差二两六钱，我和海棠的。莲花心里欢快嘀咕。
下面的六人伸着脖子，巴巴地看着红色的钱袋。
莲花刁念窜上，压着声音道：“夫人，要给就都给，若只给一半，恐有人不服，告到王妃那里又是一翻争闹。”
可我没钱啊！苏玉晴欲哭无泪。
莲花继续谆谆告劝：“反正海棠很快就回来了，夫人只管先把钱垫出来。”
顿了顿，莲花又道：“如果实在觉得他们无用，不如以三夫人所为，卖掉四个，多少能值个十几两银子。但现在必须把月钱先发给他们，这样王妃也就无话可说。”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苏玉晴的脸色陡然放晴，审视地望了望两个小丫头和小厮，其他书友正在看:。长得都很周正，一个五两六两是没问题的。想到这，她心里乐得浪花朵朵翻滚，喜滋滋地从另外一个衣袖中掏出仅剩的一两银子递给莲花。
“谢谢王妃，奴才告退。”领了月钱，六人欢欢喜喜地走了，丝毫未察觉有一道算计的目光正如锋芒地刺在他们背上。
“莲花，你的月钱等海棠回来后和她一起发。”苏玉晴耐着性子软言安抚，她已是囊中空空，连一个铜板都再也拿不出了。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