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算法，你是对了。你们那侄姑娘放着现成的女学生不做，又要去唱曲子侍候人，她肯干吗？”王和声笑着说道。
孔三玄说道：“当女学生，瞎扯罢了。我说姓范的那小子，自己就胡来。现在当女学生的，几个能念书念得象爷们一样，能干大事？我瞧什么也不成，念了三天书，先讲平等自由。”说到这里，他声音又低了一低说道：“我这侄女自小儿就调皮，往后再一讲平等自由，她能再跟姓范的，那才怪呢！”
王和声正要接话，只听到沈大娘在北屋子里嚷道：“三弟！咱们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是谁来了？”
“沈家大嫂子！是我，我还没瞧你呢。”王和声就向屋子外答道。
这王和声老远的连作几个揖说道：“咱们住过街坊，我和老孔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还认得我吗？”
沈大娘站在北屋门口，倒愣住了。
虽觉得有点面熟，可是记不起来他究竟是姓张姓李？
她正在愣着，孔三玄抢着跑了出来说道：“大嫂！王爷你怎样会记不起来？他现在可阔了，当了副官了。他们衙门里有的是汽车，只要是官，就可坐公家的汽车出来。门口的汽车，就是黄爷坐来的。你瞧见没有？那车子是真大，坐十个人，都不会嫌挤。王大哥！你的师长大人姓什么？我又忘了。”
“姓尚。”王和声说道。
“对了！是有名的尚大人。雅琴姑娘，现在就是尚大人的二房。虽然是二房，可是尚大人真喜欢她，比结发的那位夫人还要好多少倍。不然，怎样就能给王爷升了副官呢！”孔三玄说道。
王和声因为沈大娘不知道他最近的来历，正想把大概情形先说了出来。
孔三玄抢出来一介绍，自己不曾告诉他的，他都说出来了，这就用不着再说了。
沈大娘这时也记起从前果然住过街坊的，就笑着说道：“老街坊还会见着，这真是难得的事啊！请到北屋子里坐坐。”
孔三玄巴不得这一声，就携着王和声的手，把他向北屋子里引。
沈大娘说是老街坊，索性让春梅也出来见见。
这王和声就近一看春梅，心想这孩子修饰得干净，的确比小时俊秀得多。
怪不怪，老鸦窠里真钻出一个凤凰来了！
当时坐着闲谈了一会，就告辞出门。
孔三玄抢着上前来开大门，王和声见沈大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就执着孔三玄的手说道：“你在自己屋子里先和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孔三玄猛然间听到，不懂他用意所在，却只管望着王和声的脸。
王和声说道：“我说的话，你没有懂吗？就是你向着我抱怨的那一番话。”
“是了，是了，我明白了！王爷！你看是有什么路子，提拔做小弟的，小弟一辈子忘不了。”孔三玄忽然醒悟过来，连连说道。
王和声牵着他的手，摇撼了几下，笑着说道：“碰巧也许有机会，你听信儿吧。”
王和声说毕，上车而去。
原来王和声跟的这位尚师长所带的军队，就驻扎在北京西郊。
他的公馆设在城里，有一部分人，也就在公馆里办事。
这王和声副官，就是在公馆里办事的一位副官。
当时他回了公馆，恰好尚师长有事叫他。
他就放下帽子和扇子，整了一整衣服，然后才到上房来见尚师长。
尚师长说道：“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看见你，你到……”
王和声不等他把这一句问完，就笑起来说道：“师长上次吩咐要找的人，今天倒是找着了。今天就是为这个出去了一趟。”
“赵大帅这个人，眼光是非常高的，差不多的人，他可看不上眼。”这尚师长说道。
“这个人准好，模样儿是不必提了。在先她是唱大鼓书的，现在又在念书，透着更文明。光提那性情儿，现在就不容易找得着。要是没有几门长处的人，也不敢给师长说了。”王和声说道。
“口说无凭，我总得先看看人。”尚师长将嘴唇上养的菱角胡子，左右拧了两下，笑着说道。“这容易，这人儿的三叔，和和声是至好的朋友。只要和声去和他说一说，他是无不从命。但不知师长要在什么地方看她？”黄鹤声道。
“当然把她叫到我家里来。难道我还为了这个，找地方去等着她不成？”尚师长说道。
王和声答应了两声“是。“心里可想着：现在人家也是良家妇女，好端端的要人家送来看，可不容易。
王和声一面想着，一面偷看尚师长的脸色，见他脸色还平常，就笑着说道：“若是有太太的命令，说是让她到公馆里来玩玩，她是一定会来的。”
原来这师长的正室现在原籍，下人所谓太太，就是指着雅琴而言。
着尚师长说道：’那倒没关系，只要她肯来，让太太陪着，在我们这儿多玩一会儿，我倒可以看个仔细。”
说着，他那菱角式的胡子尖，笑着向上动了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