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墨锭果真如越子文所说,第二天微微亮,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声不堪入耳的骂声。
尖细的嗓音,着实刺耳了些,我刚要起身,却让横来的一个胳膊给压了下去,我看着躺在身边的洛北辰,正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嘴喃喃道,“浅浅,再睡一会儿,”说罢,身子又向里面蹭了蹭。
外面的骂声掺杂这刘大爷的怒斥声,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声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才停止。
等到我们起床出去的时候,外面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留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
吃饭的时候,刘大爷一脸愁眉的过来,向洛北辰躬腰道,“公子,老夫养儿不孝,打扰公子了,好看的小说:。”
洛北辰向我碗夹了些菜,道,“这本就不怪你,”
刘大爷一听洛北辰这样说,老泪瞬时纵横起来,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道来,直到越子文不耐烦的咳咳两声,看了他一眼,刘大爷才止住,又对着我说道,“夫人,您看惠娘的病怎么样,”
我将嘴里的粥慌忙的咽下,说道,“今日我再给惠娘把把脉,”
刘大爷忙不迭的说道,“麻烦夫人了,真是太谢谢夫人了,那公子和夫人慢吃,老夫就先退下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这刘大爷啊,看样子,他似乎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我问道。
“当年这个村里发生水灾,是王爷来此止了灾,王爷当时是出了钱却隐了身份,后来偶尔出游便在这里住上几日,”越子文说道,又问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洛北辰帮我将嘴边的残饭擦掉,道,“浅浅说呢,”
“既然要帮人看病,自然是把病给看好了再走,”
洛北辰点了点头,“也好,今**先去看病,我同子文出去一趟,”
吃过饭,我便去了惠娘的房里。
听刘大爷说,他儿子带回来的那个泼妇,也就是囡囡他娘,将囡囡的事情全怪罪在惠娘身上,从昨天就开始骂,今早又开始骂,让我好生劝劝惠娘,不要让她心里想不开。
我过去的时候,惠娘正在房间靠窗户之处专心写字,我怕打扰到她便轻手轻脚走过去。
走近一看,方知她在临写《张迁碑》(注1),此碑刻风格雄强沉稳,虽然是众碑之首,但我总觉得不适宜女子临写,只是看着惠娘,倒是临写的大气从容,毫无女子的矫揉造作,竟让我有些吃惊。
惠娘不知何时看到我来了,收起了笔,笑道,“苏姑娘来也不作声,倒是让苏姑娘笑话了,”
“惠娘不但人贤惠,字竟也是那么漂亮,”我看着她的字不由得惊叹道。
惠娘掩嘴一笑,道,“都是让爹给宠的,本该下田务农,可爹见我这么喜欢写字,便差遣了佣人去做,我也就闲了下来,没事练练字,”
“我以前也临写过《张迁碑》,只是难看得很,惠娘很喜欢此帖,”
“我也不是很喜欢,只是相公喜欢的紧,家里又有,便没事拿来写写,只是这个碑写的实在是太好了,很有力量却又不饰张扬外露,举止厚重沉稳又绝无呆板之气,我写的却也是东施效颦,没了自己风格,又失了这帖本身的重、拙、大、稳。”惠娘拿起刚写的字,还没等到我制止就将其扯撕,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礼器碑》(注2),家父还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此刻碑书法‘瘦劲如铁,变化如龙,一字一奇,不可端倪’(注3),我却也觉得此碑寓奇险于平正,寓疏秀于严密,笔法飘逸,妙趣无穷,真是喜欢到了不行,后来家父过世之后,我便也将此碑帖给烧了去,从此也再无临写,”
似是扯到了疼痛之处,她惨淡一笑,随即又恢复过来,“我说这些做什么,苏姑娘是过来给我医治的吧,我已经同相公商量过了,觉得还是不必了,”
不必了?为什么!
我抬头看着她,她正收拾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一个手滑,将砚台打翻,墨汁溅了一桌子,惠娘对我抱歉的一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做事也毛手毛脚的,”说罢,便拿出巾帕擦拭桌子。
我将溅上墨汁的纸拿起来,问道,“惠娘,你这用的什么墨,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惠娘将手上的墨擦净,说道,“只是松烟墨,里面掺了些药草香料,所以比其他墨好闻些,是相公专门托人带回来的,”
“松烟墨,古人云‘墨山青松烟’(注4)便说的是此墨吧,确实挺好闻的,”我拿起墨闻了闻,“加的是些什么香料,这么好闻,”
“我也不懂什么香料,只是闻着好闻,用着也不错,就一直用的此墨,”说着,便将墨拿了去,见我没松手,问道,“怎么了,苏姑娘,”
我拿着墨,怔怔的站在那里,惠娘笑着说道,“姑娘这么喜欢,我就送姑娘一锭,苏姑娘,苏姑娘,”
我啊了一声,将墨递给她,又想起什么,赶紧将墨收了回来,惠娘不解的看着我,“苏姑娘?”
“你一直都用的这个墨?”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