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不,是沈青儿用力策马,马儿撒开四蹄飞快地朝前方跑去。
“不只是主子,我……我也一直不放心,所以,一直就在附近!”
“你又何必!”
沈青儿不再多言,只是飞快地驾马向前,夜里的风呼呼地自耳畔掠过,仿佛瞬间麻痹了手臂上的疼,可是心里,却依旧是沉重的,这世间的信任,真的不能独予任何一人吧!白若浅,为何你还是学不乖呢?我苦笑着闭上眼。
樊城,沈家大宅。
沈青儿将煎好的药放在我面前,然后便垂首立在我面前,我低下头定定地看着眼前那碗不知内容的黑乎乎的液体,半晌未动,沈青儿的脸色微白,咬了咬嘴唇忽然伸出手将碗重新拿起來,喝了一口,才又递给我,我依旧未接,只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白姑娘若是不肯信我,便自己去抓药煎药,不过你的伤必须要喝药才会好得快!”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不管姑娘信不信,我从來不曾想过要害你!”
的确,若是她要害我,这一路她有很多时间可以这么做,但是她沒有,很显然,她也沒打算将我送回图尔丹身边,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现在至少我的安全是能够得到保证的,于是伸出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看见我喝了药,沈青儿的脸上露出几缕笑容來,然后收拾起药碗,转身欲出门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我要离开!”
沈青儿微微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我:“你当然可以离开,只是可不可以等伤愈再走!”
那样真诚的神色,仿佛跟欺骗完全靠不上关系,我终究是心软的,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樊城停留了近一个月,手臂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这一个月里,图尔丹明明可以找到我,可是他沒有,只能说明,他真的放手了,或者说,沈青儿依旧在尽职尽责地为他监视着我,可是不论如何,我都要走了,在我向沈青儿提出离开的时候,她沒有任何惊讶,这是极为平静地为我倒了一杯茶:“姑娘要走,也是常理,若是青儿沒有猜错,你心里一定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还在为了主子监视着你,若是姑娘肯开口问,青儿一定告诉你,是!”
“那日在蒹葭殿,主子亲眼看见你接过了郡主的衣服,准备离开,可是他并沒有阻止,相反他看出了吉雅郡主的用心,便嘱咐我,一定要在路上护你安全,他说,他并不甘心放你走,但是他知道,他留不住你!”沈青儿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摊放在我面前,那镶嵌着昂贵钻石的弯刀再次出现在眼前,那是我离开前特地留在桌子上的东西:“姑娘,主子交代让我一定把这柄煞风还给你,他说若是今后你在别处呆不下去了,依旧可以回去找他,只是,蒹葭殿他不会留,你走以后,他会立即将它毁掉,因为不论如何,你和他已经回不到最初在殿内的时光了!”
听着沈青儿的话,我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刀,想起那日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着的往事,想起那日立在薰衣草花田前自说自话的图尔丹,终于还是提起嘴角,不论如何,我想原谅,我不想将世界看得如此灰暗,时至今日,我依旧想要去相信这世间的美好,好看的小说:。
“他是不是还说,让你继续跟着我!”我伸手拿起弯刀兀自把玩着。
沈青儿点头:“主子交代,若是你沒有想去的地方,便随我回江南老家,而且如果沒有我,怕是姑娘连出入各城关卡都困难!”
“这话怎么说!”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她继续道:“姑娘忘了,你与裕亲王还有一个一年之约,如今一年时间已到……”
一年之约。
我顿时愣在原地,是啊!还有一年之约,福全,若是你到了那里,发现我已然不在,该是什么表情呢?那双大狐狸一样的眼睛会燃满怒火吧!会不会一怒之下跟图尔丹打起來呢?你不会,因为你是裕亲王,你心里最重的,永远是大清江山,是皇上,不是我。
在我答应随沈青儿下江南的时候,丝毫沒有想过之后会发生的种种,我不想说如若我当初知道,便不会有后來,我并不能预知,所以,之后的一切,便是命中注定。
康熙十六年,五月。
转眼间,已停留江南一年有余,望着平静的湖水,已然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往,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掀了画舫的帘子只身步上船头,五月的风携卷來的点点适意莹润在心头。
“姑娘,起风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沈青儿不知何时已立在我身后,声音温和如初,我与她相处这些日子,渐渐开始明白她的善意,开始摒弃最初那般强烈的猜疑,至少目前为止,我们的生活还算惬意,图尔丹给我的盘缠一直用到现在还有富余,天知道他究竟给了沈青儿多少钱,仿佛足够我们在江南渡过后半辈子,因为不能用我的手艺出去赚钱,唯恐被发现,所以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所作的不过是吃吃喝喝,看看风景,湖上泛舟,偶尔跟沈青儿学学琴,她会把我从现代带來的奇奇怪怪地调子一个音不差地弹出來,供我伴唱,却从不好奇我的过去。
这是我最欣慰的一点。
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