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鳌拜已有三年,朕以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偏偏就是不能遂愿。”康熙的声音隔着缕缕风声传来,我赶忙弯下身子,躲在亭子侧面的石壁下。听着脚步声,除了康熙应该只有一人。正想着,那人便开了口:“皇上自亲政以来,勤政爱民,事无巨细,实为明君典范。”是福全。
“二哥,你这话分明是在揶揄朕!”康熙笑道。
福全闻言也笑:“臣不敢。”
康熙道:“鳌拜已死,辅政大臣归政,朕自认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苍生,如今三藩蠢蠢欲动,朝廷内的局势,也不得不令人忧心。世人只道是皇权在手,又有谁能明白身为帝王的苦楚。当年鳌拜的覆辙,怎可重蹈!可如今,虽辅政已去议政又起……”康熙叹了口气,良久,听见福全的声音响起:“皇上的意思,臣明白。”
“二哥,自小你我就贴心,你的脾气秉性和对我的心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是重点不在你这里。”谈话间用了一个“我”,顿时将这份拉拢的心思完美呈现了出来。
福全道:“臣以为,此事当一步步推进,切不可操之过急。”
我对康熙年间的历史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根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的是什么事。现在我最期盼的事情就是他们商量完了,赶紧走。因为我快要冻死了。我缩成一团,已经开始上牙打下牙的发抖了。他们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下意识地朝冻僵的双手上哈气,想要让自己恢复点知觉。可是到后来,我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了。再这样下去,我非被冻死不可,我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却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我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然后,身上一暖,雪白的狐裘大氅就这样裹在了我身上。我挣开眼睛抬头望去,透过结了霜的睫毛看见的是福全皱着眉的脸。
福全一把将我拉到怀里,不断地搓着我的手,一边道:“你一天天的很闲是不是,怎么就有功夫跑到这儿来做冰狐狸,不该狡猾的时候比狐狸都精,该狡猾的时候却笨的像头猪。”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咕哝道:“猪不笨。”科学家有证明的,猪其实不是很笨的动物。
福全被我的话气的笑出来:“还有工夫为猪争辩,你倒是只善心的好狐狸。”
我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是狐狸。”
他低头望我:“不是狐狸是什么?”
我扯了扯身上的雪狐大氅:“我要是狐狸,早就咬你了,怎么还会穿这个,!”
福全大声笑起来。
我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福全挑了挑眉:“这会子知道害怕了?”他顿了顿,大概是看见我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认真,便开口继续解释道:“跟皇上说话的时候,就听见你冻得直打牙的声音了。”
我一惊:“那皇上岂不是也知道我在这儿了?”
福全笑着摇头:“不知道,皇上也没说,我是随皇上离开之后又折回来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颗心还没回到原位,就听见福全接着道:“不过那么响,想不发现也难吧!”他说完便低下头看着我又怒又慌的表情,得意过后仿佛是怕我太过忧心,便接着道:“放心吧!皇上既然没有拆穿你,就是不想追究。更何况,这个当口,他也乐得送给我这个人情!”
我不解地望向他,只见他脸上的笑越来越邪性,等我发觉事态不妙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我赶忙开口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是御花园,若是被别人瞧了去,我可是要遭殃的!”
他笑着望我:“你能走了?”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便也不再与我纠缠,将我重新放下来,冷不丁一着地我还真就没站稳,一个踉跄,被他扶住,再度挣开他的手,摇晃着脚步尽可能快地朝坤宁宫走去。也尽可能不去管后面那人直勾勾盯着我的目光。
十二月, 裕亲王福全、庄亲王博果铎、惠郡王博翁果诺、温郡王孟峨疏辞议政,允之。康亲王杰书、安亲王岳乐疏辞议政,不许。
福全辞去议政王之后,似乎变得有些闲,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闲。只是我时常能在宫里,看见陪皇帝或者孝庄逛御花园的他。想起他不规不矩的言行,和那个总是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就巴不得绕路走。每次他看见我这样的行为,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陪着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瞥向我在的方向。我便捡着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朝他做鬼脸,碍于身边的“大人物”,他一时也没法发泄。我就越发得意地看着他大笑。
这样的游戏玩着玩着就接近了年关。
按照惯例,宫里每年都有大宴。赫舍里去参加宴会并未带着我,而是只带了福宁姑姑在身侧。我也乐得清闲地猫在坤宁宫里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想起一个人在现代的老妈,心里就纠结的不像话。我沮丧地想,若是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么这将是我和妈妈的第一个孤独的新年。我只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人陪,就当是代替我也没关系。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