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将青月放走的当天,云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凌韵强打十二分精神,一边准备生火做饭,一边自言自语得自我安慰道:“他一定会再回來的,说不定等他回來,我们便是一家三口了!”
不知是被浓烟熏到了,还是心中伤感,话刚说完,她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得滴在了手背上,明明说好了不许流眼泪的,可是鼻头酸酸的,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眼泪终于在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下如开闸洪水般肆虐得流淌下來。
凌韵正兀自哭得伤心难过,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截修长的手臂來,手里拿的是生火时要用的火折子,男子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乍看之下犹如纤尘不染的仙人一般,反观此刻的凌韵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鼻涕眼泪一瞬间全都糊在了脸上,双眼红得就像两颗刚刚成熟的桃子。
当凌韵看见那截伸到她面前的手臂时,赶紧胡乱得用衣袖抹了抹脸,哽咽得接过那个递向他的火折子,只随便道了声谢,便在那里忙活着怎样才能在不把厨房烧着的情况下把火给生出來。
凌韵如愿以偿得生出了火,刚想着要给她们娘俩儿捣鼓点什么东西吃的时候,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锃亮,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喊出云麟的名字时,心头却仿佛被人狠狠袭來一记闷拳,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彻底崩溃到了。
这是楚君河自入相府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哭得如此伤心的凌韵,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应该是他刚刚來到相府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对于身边陌生事物的害怕,以及对渺不可知的未來的恐惧,让他对这里的人和事充满了排斥与敌意。
那天,有个比他整整矮了一大截的小女孩跑到他的跟前,非要拉着他和她一起玩,楚君河记得自己当时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小女孩充满了戒备,甚至是敌视,当她一把冲上前來拉他的手时,他本能得用力推开了那双肉嘟嘟的小手,那双小手的主人当时最多也只有**岁的样子,被人将自己的一片好意拒之门外不说,还用力得推开了,小女孩脚下一个不稳,便结结实实得摔倒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望着她擦破了皮的粉红色掌心,小小的楚君河不禁有些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不该用那么大的力气,后悔自己根本不应该來到这个陌生的生存环境中,这里毕竟是她的地盘,如今害她受了伤,小小的楚君河真的好怕她会因此而报复自己,看着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得盯着自己的小女孩,小小的楚君河忽然有些愧疚得朝她伸出一只手來。
原以为小女孩会气冲冲得跑到大人们面前去告状,然后带人过來教训他一顿,可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就在他朝小女孩伸出一只手的同时发生了,小女孩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终于在看到对方因为手臂的疼痛而变得龇牙咧嘴的时候,这才松开了牙齿,坐在地上“咯咯”得笑了起來。
那时的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坚强几分,每当小小的楚君河因为被迫离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人,只身來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寻求栖身之所而偷偷抹眼泪时,那个犹如精灵般可爱的小女孩便会偷偷躲在他的背后,然后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像模像样得学着大人的口气对他说:“男子汉是不应该流眼泪的,我给你糖吃,糖是甜的,你吃了它,心也同样会变得甜甜的!”
时至今日,那些包装精美的糖果,仍然被他如同宝贝一样小心收藏着,楚君河变魔术似得拿出一粒糖果,递到了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凌韵面前,后者只是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得白了他一眼:“我都多大了,还拿糖來哄我!”
“是谁告诉我,吃了糖,心里就会变成甜的!”楚君河自顾自得说着,换來的却是凌韵再次的愣神。
凌韵感觉到今日的他有种不同于往常的气息,他不再是神秘兮兮的,她与他之间也不再是刻意得疏离,反倒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轻松得聊着彼此的心事,但随即她便一阵自嘲,如今的她尚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这样一想,凌韵语带生硬得向眼前之人下起了逐客令:“云麟他就快要回來了,你还是走吧!”
精明如他,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真意,怕她所爱之人误会是假,要赶自己离开才是真,楚君河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曾经总喜欢黏着他玩,每次闯了祸总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然后看着府中手忙脚乱的下人们扯破嗓子得四处寻找她,自个儿却躲在角落里捂着肚子笑翻天的小丫头。
可惜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消逝,他如今要做的,只是尽他所能保护这个曾给过他许多快乐与安慰的女子,纵使他的付出在将來的某一天会换來她的痛恨,甚至是误解,他也心甘情愿,一个人,一辈子,一份情,足矣。
“他不会再回來了,我是來接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的!”看着眼前被孤单紧紧包围着,面色苍白且泛着无限憔悴的凌韵,楚君河直截了当得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來。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在这里等他回來,他一定会再回來的!”凌韵话语中透着果断与坚定,因为除了这里,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可能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