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酿泉小酒馆回來,江和尚和韩青识都坐在门槛上沮丧。
昨天买了一袋黄豆浸了一夜,天不亮就起來做豆腐,忙活了一个早上,豆腐刚端出來就被他们两个毛手毛脚打翻在地上。
他们沮丧归沮丧,一篮子精致点心放在两人脚边,他们手里抓一块,眼睛盯着一块,嘴里嚼着一块,喉咙口还有一块。
“给锦书留一块!”江和尚拍韩青识的手,这时篮子里只剩下一块了:“是关家送來的,他们來人下帖子,说是请你去陪他们家里的客人赏花,嘿嘿!这最后一块不用留了吧!到他们家里还不放开肚皮吃个够啊!”他作够了样子,才把剩下的那块抓起來,往韩青识嘴里一塞,加塞的糕点撑得韩青识两腮鼓鼓囊囊,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打手势说,最好再带一篮回來。
锦书真怕在关家指名要见她的客人是江清酌,走到了后花园,就见荷塘边站着关蒙和另一个女子的背影,两个人小心地保持着比陌生人还客气的距离,好像连客气话都已经说尽了,就要冷场,专等着她來救局,她才走进,两个人就一齐转來看她。
这个女子锦书也认得,只是她比过去出落得更有风致了些,整个人消瘦了下去,脸盘也沒那么大了,倒成了标准的鹅蛋脸,颊上几颗雀斑淡得不留心就看不见,即使这颗斑再深些又如何,无损她的美丽,只让她更俏皮些。
“羿小姐!”她松了一口气,彬彬有礼地问候,其实她更愿意叫她“萝卜姑娘”。
这个羿罗帛也是旧时相识,她因爱慕《华城小报》的捉影师玉蝴蝶,坚决反对她爹吴郡刺史羿大人替她定的亲事,甚至跑到了枫陵镇上打算找关蒙威逼利诱解除婚约,可到了镇上,才听说关蒙已经去了华城,她在镇上盘桓了一阵,甚至参加了万坛金酒坊举办的踏曲班培训,才认识了锦520小说察觉她的真实身份,已经是玉家被抄,家眷被关入囚车,锦书与玉蝴蝶站在屋顶上,亲眼看见她冲进玉家找玉蝴蝶,亲耳听见她对羿大人叫喊出“我恨你,你不是我爹!”再以后就沒见着她。
三年过去,她见着锦书那一笑,就宛如时光倒流了,爱和恨并沒有让她阴沉痛苦。
“锦书!”萝卜姑娘叫得亲热,她并不知道后來的事,应该叫出“小红”才对,或许是关蒙对她说了。
锦书看向关蒙,等他这位东道翁介绍,不等关蒙开口,萝卜姑娘就说:“我和他是难友,对,难友!”她拉起锦书,撇下关蒙,绕了大半圈,跑向池塘对岸去了。
才刚站定,萝卜姑娘就问锦书:“你随我去安城好不好!”
锦书一愣,心念转动,问她:“你的老家在苏城,你爹爹在华城做官,你去安城干什么?”
才刚说到这里,萝卜姑娘就懊恼道:“别提家,别提我爹,我沒法原谅他,我现在在安城,为梁王世子做事!”
江清酌派來的第三个使者与众不同,她开门见山,一点藏掖也沒有。
锦书拉着萝卜姑娘的手松开了,萝卜姑娘却不察觉,把沮丧的口气撤下,换了成了跃跃欲试:“好在玉蝴蝶至今沒有被捉住,我就能相信他还活着,梁王世子答应帮助我找玉蝴蝶,他还说,若我能把你带到安城,他就出面调停,帮我解除和关家的婚约,哎,不瞒你说,我和关蒙是难友,因为我们两个都不乐意这门亲事!”这两家的长辈真够固执,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两个小儿女的婚约居然还在。
“你不应该为他做事!”锦书不知道怎么劝说,只要张口,往事的伤口就会一道一道裂开,全是萝卜姑娘受不住的残忍。
萝卜姑娘说:“为什么不应该,他是好人啊,好看的小说:!”
锦书觉得自己要仰天喊一嗓子才能排解心中的翻涌,他让关蒙來,表达他的思念,他让叔父骆二來,展现他的威势,那么这个萝卜姑娘呢?是來让她崩溃的。
江清酌明明知道,是她把江和尚那伙山贼引去华城郊外的福升大酒坊栽赃,甚至这个锦囊妙计就是他出的,锦书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按照他的心意做事而已,他明知道,她看见了玉家的覆灭,从抄家到斩首,暴雨中人头满地,尸体被冲刷尽血水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玉家的惨祸是他一手造成,他却在萝卜姑娘面前扮演起了好人,还把这个姑娘送到这里來,让锦书目睹这种残忍。
他在考验一切善良正直的底限,她若真的要学守云,不屑与权谋为伍,就不能帮着他一起欺骗萝卜姑娘,可是她忍心把事实说出來吗?她若可怜萝卜姑娘,就应该回到安城,让萝卜姑娘交了任务,说不定江清酌真的兑现他的承诺呢?
她努力地将他塞给她的,教给她的东西抛弃,他在冷笑着说你丢得掉吗?一个人只要学会了一样本事,总舍不得不用的。
锦书在那里咬着唇恨江清酌,萝卜姑娘却睁圆眼睛,握拳盯着锦书恳求:“回安城吧!回去吧!求你了,我想见玉蝴蝶……”
“江清酌确实比你会找,但玉蝴蝶未必肯让他找到,但他不会拒绝见你,你不妨自己去试试,或许比求人更有用!”锦书沒头脑地扔下这样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