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人头的将官走到莫邪面前,无视她的狂暴,不卑不亢地说:“莫姑娘,被处决的人犯了五十四斩中的慢军之罪,与你无涉!”
“你们把我也杀了吧!把我也杀了吧!何必一点一点羞辱折磨我!”莫邪像沒有听见,还是尖叫。
“莫姑娘,沒有人想杀你,你不是军中之人,我们高将军也无权斩你,你快走吧!”将官说完,一挥手,架着莫邪的两个部下将她拖到辕门口,莫邪不肯走,两只脚在地上运劲,划出深深的两道痕迹,跟着拖拽到门口,那两人把莫邪往辕门外一扔,守门士兵横过长矛,将门拦住,不让她再闯入。
莫邪全然沒有了提剑追杀锦书的凶狠,她坐在地上仰望辕门上高高挂起的那颗不瞑目的人头,换了一种低低的呜咽说:“你们居然敢杀他,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锦书压住心头的惧意,再三细看那颗脑袋,叫住了欲行转身复命的将官:“请留步……这是兵部尚书之子,叶南倾么!”她向上一指。
“正是!”那将官答。
“为什么要杀他,他是好人啊!”锦书与叶南倾有过几面之缘,交情不深,却看出他是个温和善良的青年,也无意中发现了他对莫邪的情意,是了,那天夜里背着莫邪离开的就是他。
“其罪当斩,其情可悯!”那将官神色间,有些悲悯之意:“骆姑娘,你若早來一步,他或许还有命在!”
就在这个时候莫邪叫喊了起來:“骆锦书,你是故意跑这么慢的吧!你就是要害死他吧!”她只是坐在地上喊,已经沒有那个力气爬起來动手了。
“云世子!”将官身后几个部下恭敬地喊。
守云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锦书看着他,他对锦书摇了摇头。
“他又发癫,你为什么不点晕了他!”锦书质问,她也有些无名的委屈,撞见守云就倒给他了。
守云说:“他很清醒,沒有发癫,我不能干涉军中之事!”
锦书推开拦路的长矛朝里奔去,朝里面最高最大的那顶营帐跑就是了,那是高献之的帅帐。
她看见帐帘高挑着,高献之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虎皮上,众多将军低头站成两列,他们中间的空地上洒有一溜血,已经干涸了。
看一眼,就知道高献之沒有发癫,他的两只眼睛晶亮,冷冷地看着众将。
“为什么杀人!”她问帐外的守兵,那个士兵目视前方,不敢回答,也不敢看她一眼。
高献之看了锦书一眼,沒有管她,他叫了名字,一个将军应声而出。
“督造银盔素甲的任务由你接手,半月内造不出三万套盔甲,叶南倾就是你的榜样!”高献之说。
他也算给了锦书一个解释。
那个被派任务的将军立刻跪地讨宽限:“那么多盔甲,筹措材料尚有困难,还要在半月内打齐,实在……实在……”
“还沒有开始做事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要你何用!”高献之看了那个将军一眼:“把他绑起來,推出去斩了!”
锦书的指尖扣进了掌心,高献之沒有发癫,可这也不正常,这种平静的疯狂比横槊乱扫更有破坏力,前番他癫狂,所有的人都知道反抗他,可是现在,他们以为他好了,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他的统领,执行他那些荒唐的命令。
刀斧手们进去绑了那个将军,就要往外推,锦书走到帐门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就算已经晚了,错过了救叶南倾,总还來得及救下这个吧!
除了高献之,所有人都同情这位倒霉蛋,刀斧手们稍稍向旁让了让,好让高献之看见锦书。
高献之看了锦书一眼,高声喝令:“把她带出去!”
沒有人动弹,绑送倒霉蛋将军的几个刀斧手推了推手里的人,示意他们忙不过來,可不是抗令。
锦书走了上去,轻抬脚轻落足,就像踩在旁边这些位将军心上,他们悬着心,但愿锦书讲下这个情,又怕她触怒了高献之,倒霉蛋死得更快些,高献之也紧张,不自觉地把摊开的手掌握拢,他怕自己太温和被锦书扫了面子,又怕自己太凶恶伤了锦书的心。
不能强横,只能温柔,不能直接提,就得兜圈子,锦书走到高献之身边,扯了扯他座位上的虎皮,说:“哎,昨天夜里,我爹妈给我托梦了,!”
高献之一激动,就忘记紧张,忍不住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二老说什么了,有沒有答应!”他磊落大方,不怕满帐人抻着脖子瞪着眼旁听。
锦书也就顺势坐下说:“他们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说什么都好,就是军营里酿的葡萄酒难喝死了!”
高献之忙说:“这容易,我找人去焉耆,让国王送多少好酒來都行!”他一定要她过得开心。
锦书直晃头:“不行,我就要跟自家弟兄一起酿一起喝,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是米不好,你们的米啊!还是北方的米,酿酒要用南方细细巧巧的糯米……”
“那,今天我们就派人去南方买!”他说起“我们”來了。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