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站定在殿堂中央,莹莹的烛火似陡然绽出万丈光彩,衬得她眉眼盈盈处更胜皎洁月色,妍姿清丽赛雪。
“田双河,进殿來说话!”夏若朝殿外扬声,浸了湿意之后的嗓音显了几许柔哑,气势有增无减:“将还待在宫中的朝官送出宫去,已被陛下贬斥之人连夜遣出京使之去往任职之地,由夏将军亲自去各官邸清点!”
夏力扶了她坐下,忙躬身领命:“娘娘好生保重,臣等必不辜负娘娘期望!”
那场雨连下了三日才放晴,先前有过兵戈冲突的广袤平地上的血污早已是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似高远庙堂一般从未受过尘世的浊气秽染过一般。
宫中侍卫与京郊畿列队而立,迎着旭日眉目露出锋芒,等候一国之母來下令。
夏若着了皇后命服,云髻高耸珠翠环佩,天家威仪有度,锋芒不减,却是可堪如画的倾国之容色。
已是经晓太多世事的女子轻启朱唇,剪瞳秋水映出的不是夏景蝶舞,而是她与那人同拥的天下江山:“京中还需加大排查力度,一日不找出那董氏要犯,一日便不许松懈!”
她负手扬声,眉目间一派肃杀:“稍有风声,便需几时与本宫來说,可明白了,!”
底下几千精兵皆是声动云霄:“明白!”
夏若展眉掩袖一笑,状似无意般转过身与一侧的田双河低声道:“本宫听说太后身边养着的小王爷也病了,发热可有几日了!”
田双河抱拳也是低声道:“太后道小王爷已是发热一日有余,药石已服,却还未见好转,说是娘娘事务繁忙,也还是请您过去瞧一瞧!”
“哦,如此严重!”夏若低低抽了气,忙转身朝那众兵士道:“本宫的话你们需记住,若有玩忽职守者,一律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等在下方之众皆是齐声应下,夏若匆匆挥手:“都且快些退下,本宫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毕抬步便往太后宫中赶去,人刚拐进回廊便立下,身后有脚步声踏來,她笼了袖问道:“他们是何反应!”
田双河在她身后微微一笑:“娘娘好计谋,他们果真窃窃私语良久才散去!”
京郊畿的兵士大多是京中世家子弟,考不取功名便由父族捐银两进军营磨练,故而京郊畿的兵士与朝官牵扯甚多,朝政局势尽皆由他们播散出去,夏若因有方才此举,也是刻意在那帮世家子弟之前透漏些消息走势,若是传得开,定能使董氏知晓小王爷的情况,。
虎毒不食子,况女子疼幼儿,她必会按捺不住前來一探究竟。
夏若迈步朝前,唇角溢出一丝笑來:“将太后的宫门封了,就说是前几日的兵士残骸清理得不及时,传了疫病出來,无本宫或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或放出太后宫中宫人!”
她忽然定下身形:“本宫此时往白术姑娘住的摘仙殿去一趟,你暗中加强八方宫门的守卫,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务必生擒!”
田双河领命疾步告退,夏若拖了长裙曳地,身形一转,已是和來路反了方向。
摘仙殿有不少宫人忙碌着,氤氲的药气似仙雾缠绕袅袅而升,除却大片清苦之气,倒有几分世外仙境的样子。
夏若身边未带宫人,只是静悄悄地进去,一干宫人也的确是忙得晕头转向,加之雾气缭绕,夏若走近内殿都未被人察觉。
殿内正有一名白衣女子伏案而写,夏若轻笑了声,那人惊诧着抬起眉來,见了來人忙作势要行礼,夏若和气一笑:“白术姐,快忙你的去吧!”
白术有些点击之前与她的争吵,还是一副不自然的神色,夏若故作不经意道:“摘仙殿可还要另加侍卫!”
白术忙垂首道:“不知娘娘是何意,不敢再劳烦宫内总管与这里多添人了!”
“白术姐何必拘谨!”夏若拉了她的手,将她重又带回书案边上:“我不过是怕你这边忙不过來,才问要不要添人手,你既要研读医术,又要费神与陛下侍药,可不是抽不出空來打理其他起居之事!”
“这里幽静得很,虽是人少些也别有意境!”白术低声:“况都已是习惯了!”
“那便不打搅你与陛下开新药方子了!”夏若抿嘴一笑:“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白术深深俯身道:“不敢担娘娘此句!”
夏若再无话,转身又出得殿去,透过重重似仙障的氤氲药气,刚升至正空之中的盛阳终是引來了暑气,**无比,她眨眸不能正视,垂下首來,竟是不自觉溢出了泪來。
从前一同欢笑的过往终成薄雾渐散融于灼烈似烹油的正午日头下,连再忆起來,都是不可能了。
是夜,夏力回宫复旨,道朝中官员已俱是安顿下來,他劳累了几日,却于面上难见疲意,夏若亲自扶了他起來,扶着他肩颔首笑道:“果然是将军的势头了,剑眉星目,阿姊还正想着见见你往后跨坐战马之上的英姿呢?”
“阿姊便莫要取笑我了!”夏力微赧地摸摸鼻子:“要论战神之姿,除了当今陛下,世间再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