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隐了面上的倦容,起身打开门:“你先退下,本宫稍候便过去!”
那小卒不太面生,仿似在哪里见过,许是才调到李上将军身边,十分摄于那位兵戎半生的老将军的威信,带着几分为难道:“上将军担心出差池,说务必让我亲自带着娘娘过去!”
夏若听罢,拂袖朝前指了:“那你便在前面走着带路!”
那人躬身应下,回转身往前走了数十步,又低声道:“因李上将军临时换了营帐,所以还请娘娘跟紧些以免待会迷路了!”
“换营帐!”夏若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军中营帐及其他均是统一拨给,李上将军戎马倥偬想必也清楚这其间的厉害关系,除非是伤病极为严重,否则换营帐之事不应如此草率的。
夏若见那小卒答不出个所以然來,又察觉出他面上神色有些蹊跷,因留心多看了几眼,正巧那人一偏头,耳垂处竟是现出米粒大小的洞眼,夏若眉心一跳,脱口便喝道:“杜蘅!”
那人方才的慌乱之色倒无影无踪了,反而大大方方与她见了礼道:“小女随父进军营,娘娘为何如此惊讶!”
夏若与她从前也并未多说过话,只是上次她斥责自己扮了男装,还道伤透了她的心哭着跑了,之后便再未见过她,一时下意识问道:“既是随父,你怎的來传李上将军的口信!”
她面色有些泛白,笑得有些古怪:“娘娘,莫不是因为上次小女冲撞于您,到至今您还耿耿于怀罢!”
夏若转头去看四周,并无一人在旁,她心下有些忐忑,却还是抿起嘴角,上好云州锦制成的江绣纨扇半掩樱口,轻笑出声:“杜小姐说的哪里话,本宫可不是那爱较真儿的性子,!”
她见杜蘅半垂着眼,拿纨扇在她面前晃了几晃:“方才还说有急事找本宫相商,那便快些带路罢!”
杜蘅抬眸意味不明地一笑:“娘娘请跟我來!”
“诶,且慢!”夏若见她神色不似正常,顿下步子來问她:“昨儿个夜里几位将军商讨击退夜袭敌军之事时,你可有耳闻!”
“将军们商议军事,以小女的身份,自然是不够格知晓的!”
“是吗?”夏若凉凉扫了她一眼:“既是你身份还不够,又怎能知晓李上将军换营帐之事,这事连本宫都不曾耳闻,你却为何能如此轻易地來传他口信!”
她见杜蘅脸色煞白,状似随口道:“之前在上京,本宫与你有过一面之缘,那次你错认作本宫为儿郎身对么!”
“难为娘娘还记得如此清楚!”她阴恻恻开口:“那时你身边还有一位小大人,你们关系亲密无间,我真是恨透了他,后來是和王告诉我,他是李上将军的小公子……”她呵呵笑了几声:“可如今呀,他死了!”
“和王!”夏若从话中听出她与林显季的关系自以前起便不一般,又蓦地忆起昨夜李上将军道军中有细作之事,不禁将杜蘅死死盯着看了几眼:“你与他是何关系!”
“娘娘可以直接去问他!”她忽地凑近來,猛地攫住了夏若的手腕,不由分说便要扯着她往前边一道回廊曲折处拐去,夏若沒有防备,一时间被她带着连走了几步,待使上了力气忙挣脱开來:“你休要放肆,如今他是叛军,纵你是杜左将军之女,若与叛军勾结,一样是满门抄家的罪状!”
“我费尽辛苦混入军营之中,若不让你尝尝我那时受尽的苦楚,我便是死也不得瞑目!”杜蘅的面容生得不差,可现下却被狰狞的神色扭曲得不成人形:“我那时误以为你便是我此生终于等到的那个人,却又对你的一切浑然不知,和王拿此为条件胁迫我做了许多苟且之事,我今时今日,便要你如数清偿!”
她扑身过來便勒住夏若的腰身,欲将夏若挟制住,夏若抽出发间的簪子便往她刺去,白光一闪之间,杜蘅侧身避过,迎面便拿手作刀之态往夏若后颈处砍下去。
夏若毕竟从未习过武艺,反应不及只好闭眼任由她朝自己颈间劈下來,却是身侧忽地有人将自己推开去,生生拦下了杜蘅的那记手刀。
她被那股力推出去极远,待回身來看时,竟是田双河。
她还未出言,田双河已是跪下领罪:“方才情势危急,得罪娘娘还请恕罪!”
“你怎知我的去处!”夏若愣了半晌:“本宫将暗卫皆是留在了宫里,你为何会出现于此地!”
“昨儿夜里陛下便差属下八百里加急赶过來,以备不时之需,所幸属下还未來迟!”
夏若瞥了被制住的杜蘅一眼:“先暗中将她关着,本宫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來!”
田双河领命,正待要将杜蘅带走时,连手脚都被缚住不得动弹的她居然破口大骂起來:“你这妖女害了不少人罢,现在连陛下都是沉疴不起,全都因你而落的现下这样,那位李小将军也是被你害死了的,和王当日将他万箭攒心,那模样可真是……”
她话音还未说完,夏若扬手便赏了她一个耳光,看着杜蘅白皙玉肌的面庞上转瞬浮起红肿,她竟是莫名地格外舒心,话也变得轻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