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端了小酒盏在鼻前轻嗅了垂眸笑:“想是景色甚好,将夫人的魂儿都快勾走了,敢问夫人方才是为着什么出了这样久的神呢?”
顾陈氏又是怔了下,却弯着话回了句:“斗胆问小姐,小姐可是自小生在上京!”
夏若脸色一变,顾陈氏慌忙俯首告罪道:“小姐勿要生气,老身嘴拙,只是依稀觉得小姐面相绝美,实在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哦!”夏若眉心一跳,只觉得心都按捺不住地要跳出來,故意凑近了些装得神秘:“敢问那位故人现下人在何处!”
顾陈氏笑笑:“许是老身上了年纪看花了眼,现在看來又不像了!”
夏若郁卒着哽住,却还是抿了嘴:“夫人说笑了!”
“阿若!”有人自背后轻笑着叫了声,她不用回头也能想出他一副眉目生春波光潋滟的模样,只听得那人走近了吃吃笑道,好似极为开心:“许久不见了!”
夏若面无表情地起身,转过去作礼道:“小官参见和王殿下!”
他几乎是在夏若话音刚落时就咋呼起來:“怎生如此生分了,莫不是怨我昨儿知晓你住下后沒及时來看你!”
夏若眼角一跳,隐忍了半晌道:“小官与殿下见礼,是应当的,殿下多虑了!”
顾陈氏也淡淡地作了礼,倒不像是随顾大人巴结林显季的人:“不知殿下來此……”
“自然是专程先见上阿若一面的!”
他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倒让夏若困扰不已:“殿下,小官可是曾与您约好过!”
“未曾!”他负着手围着夏若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阿若虽是消减了些,面色不似早先好,却别有一番瘦美人的风韵,真真是惹人……”
“不知二哥撇下我们见也未见,独自前往此处是何意,!”凉凉的话锋裹挟寒冰利刃,夏若却是笑开了眉眼,故意“呀”了一声,跑上前去便拉着林嗣墨乐道:“我还道你得多耽误一阵子呢?”
林嗣墨对着她舒展了眉目:“反正总归等不到人影,我便和顾大人回了!”又抬了头,笑得凉气阵阵:“二哥莫不是不知晓顾大人殷殷等着的具体地方呢吧!怎的倒还走错了路,与我家阿若搭上话了!”
林显季冷哼了声,却也是眉眼俱弯地笑:“四弟如是等急了,哥哥在这里陪个不是,也实是听说阿若现下就在府里赏花儿呢?这不就忙忙地跟过來,也忘了与四弟交待一声了!”
顾陈氏突地出声,看不懂面上神色:“所幸顾府小厮管用,忙忙地去告知了声!”许是觉得话太冷,又敛了几分寒色,拿了空酒盏斟满了果酒,递到林显季面前笑道:“二殿下,你道该罚不该罚!”
林显季也不留心去看,接过便是一口饮尽:“果真好酒!”斜睨过來的眼色又是万种风情:“阿若可还要喝上些许!”
夏若别过眼去,只对着林嗣墨瞧着笑了笑:“方才顾夫人端來我尝了些,味道的确极好,你要不要喝一些!”
林嗣墨眸里沄沄漾漾了无边意蕴:“不了,你与顾夫人先回房去!”温言后又是顿了顿:“我有些事要与和王商议!”
夏若点头应了,顾陈氏也随即作礼告辞,林显季却邪肆一笑,伸手拦了夏若:“许久未见,我这一时半会还有些舍不得,不若便留在这里吧!总归也沒甚么要紧事说!”
林嗣墨眼风扫过顾陈氏,她忙上前道:“小姐先前就说有些乏了,正好去房里歇上一会!”
垂眉的模样甚是恭敬,语气却是坚定,林显季眼里的笑意消减了不少:“你家大人平日里交待的那些……”
“我家大人只说要我尽心服侍主子!”
林显季挑眉“哦”了一声:“他可有说过主子是谁!”
“主子是谁由不得他做主,全凭我自个來拿主意,欠了谁的恩情便也得还上!”顾陈氏转面朝林嗣墨福身笑道:“早先受过四殿下的恩德,老身一直谨记莫敢忘怀!”
林嗣墨随意轻浅一笑:“举手之劳,夫人言重了!”
林显季面上阴晴不定,夏若绕过他,心里疑窦重重,却也只能沉默着随了顾陈氏离开了。
手足之情应是寥寥,就算林嗣墨自小便是以林嗣言的身份于京中打交道,对林显季的兄弟情谊也只能有减无增。
夏若心弦一崩,林嗣墨先前明言过极少來过幽州,怎可能对这顾陈氏有恩了,可自己却是不能疑他的,便是世间万物毁尽荒芜遍野,也不能疑他。
因为他是自己的永远了啊!
比贵胄公子的身份还要來得更高一层的人中龙凤,如何能教人起反意,得了他的一世青睐已属难得,自己受着便罢。
回到院子已近夕阳西斜,成朵成堆的秋海棠谢在地上,落红满眼,似血染江山的好画。
夜里夏若总睡不好,以前在上京也是听不得一丝响动,尤爱多梦,却也记不牢,每次与林嗣墨抱怨那些好梦总爱忘的时候,他多是抬着折扇笑她:“老惦记着梦做什么?梦外的情境不比里面的要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