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个茧里都包裹着一具尸体,无一不是脑袋光光,有的甚至都干瘪的像个半大的孩子,它们的脑袋全都在外面垂着,一眼望去,竟有几十个那么多。
我胃里一阵痉挛,心寒的头发都跟根炸起,洪大师呢,游小天呢?
我浑身打着哆嗦抬头望着这一切,想要挪开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突然有个黑茧动了一下,那里面透出白色的衣服,她长长的黑发瀑布般垂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红艳似血,眼帘垂下,像是睡着了。
晨晨!
她怎么会被包裹进头发织成的茧里?
“你在找我吗?”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幽幽怨怨,似在梦中飘忽不定,又带着几分戏谑,这声音我明明从哪里听过!
“你在找我吗?”
“你在找我吗?”
“你在找我吗?”
“嘻嘻嘻,咯咯咯……”
这声音紧紧包裹着我,犹如丝线般将我紧紧缠绕,一声声在鼓膜回响,我的喉咙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头发那样的痒,堵,喘不过气,发不出声。
我不敢回头,动一下也不敢,我不知道会看见一张怎样的脸,万箭穿心般的疼,莫名的悲伤,难以承受的的那种悲伤,想要把自己的胸膛撕开,扯碎,揉烂。
突然,我的胸口一阵剧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独的那张脸,他用两手撕开自己的胸膛,那内脏连同撕裂的血肉淋漓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要!”
一种莫大的恐惧冲出喉咙,听在耳中竟像是过滤了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我两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头一低,一串饱满的泪珠子就颗颗掉在地上。
“啪嗒,啪嗒。”
那可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尖一片鲜血淋漓。
我刚刚竟然想把自己活活撕成两半?指甲已经撕开衣服掐进胸膛的皮肉,现在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疼。
我不敢相信我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是幻觉吗?幻觉命令我杀死自己!
我刚才怎么会那么难过?所有的情感都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悲伤悲愤,根本不是一个人所能够承受的了的!
“咯咯咯,嘶嘶嘶!”
头顶隐隐约约响起一片骚动,“噶哒噶哒!”好像是牙齿咬在一起打架的声音。
我骤然抬起头来,只见那几十个黑色的发茧竟然一个接一个蠕动起来,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剥落,下雪一般纷纷飘落下来。
“额!”
我抽筋一般的肌肉收紧,胸前的衣服就化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缕沾血的头发轻飘飘的掉在地上。
紧接着,胳膊,手,腿,脖子,脚腕,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口子将我的皮肉划开,身下已经落了薄薄一层沾染着血迹的头发。
下水道小王,陈锋!
他们死亡的情形在我脑袋浮现,头发,遍体鳞伤,喉管撕裂,难道他们就是经历了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就是这样死的?
下水道小王那惨不忍睹的照片在我眼前铺开画面,我分明的就看到那个手足无措,在恐惧中被一点点吞噬的光着身子的人,那张布满恐惧和痛苦的,分明就是我自己的脸!
“噶哒噶哒!”
头顶的骚动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无数的发丝铺天盖地的飘落,包裹了我的全身,一道接一道的口子撕开我的皮肉,痛的我两腿支撑不住,重重的跪倒。
“是谁?谁要杀我?你给我出来!”
我声音尖利的呼喊,溢满恐惧和愤怒,突然,我透过密密下坠的发丝看见一个茧中探出白色的身体,她佝偻着身子,探出头,用隐藏在垂下的发丝中的眼睛望着我。
晨晨!
眼看她就要出来了,我浑身颤栗的往后爬。
我现在浑身是血,一定是她闻到了气味,勾出了嗜血的欲望。
突然,那白色的身影完全跳脱出来,晨晨的身体急速下坠,那一刻我竟然奋力爬起身,慌不择路的向后方跑去。
可是一个出口都没有,我绝望的背靠洞壁,眼睁睁看着晨晨落地后,透过布满山洞的黑色发丝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晨晨,是我啊!我是小心哥!”
我期待她现在哪怕有一点点的理智,不要把我当成她可口的美味午餐。
晨晨的下颚慢慢的扬起,从头发中露出来,我才发现她现在瘦骨嶙峋,皮肤已经像纸一样白。
晨晨机械的扭动脖子,两眼迷离的望着我,探究着,佝偻着身躯向我伸出她长着锋利指甲的手。
“小心哥……”
我心中一阵狂喜:“是我!是我,晨晨,你先理智下来!”
但是下一刻,晨晨突出了舌头,十分难耐的舔了舔嘴唇,她这个动作叫我一下跌进了绝望的冰窖里。
“小心哥,我饿……”
她的眼里充满挣扎和痛苦,想必她也在忍受着理智和迷失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