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水城和息水城成为青玉国领土的第二年夏季雨水格外丰富,连续上十天的强降雨导致整个扶息地区陷入洪涝之中,无数的房屋被冲毁,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孩子失去了家人或父母失去了孩子。
扶水城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无家可归以及饥饿的男女老少。
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抢食斗殴,头破血流的局面。
这日清晨下有小雨,大街上只有少许几家商铺开门作生意,窄小潮湿的巷子里或坐或躺有肮脏肌廋无表情的人。
“吱呀”一声,巷口处一家后门打开,巷子里的人都站起来睁着如饿狼般浑浊的眼睛,盯着一个粗壮大汉提着两桶泛有油光的泔水出来,大汉面无表情地瞧了眼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将木桶放在离墙壁两三米处,便快速地进屋关门。
只听一阵咆哮声,一大群人冲上前去,你争我夺,互相拉扯,暗中偷袭,卷起地上小水坑里的无数水珠。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踩着地上的人冲上去。
但却有一个例外,坐在狭窄的屋檐下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头发脏乱纠结于脑后,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肤,其紧紧地抱着躺睡于怀中的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已无生气的老妇人。
男孩只静静地盯着怀中的人,全然听不到不远处所发生的激烈战争。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轻盈地脚步激荡起水花而产生的清脆声响起,接着响起温和悦耳的男音:“听说城东那边正在发粥了。”
抢夺中的人们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来人,面面相觑,随之疯狂地冲出小巷,但仍旧有少许人巴着木桶猛喝着。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中年男子,面容瘦削,双目炯炯有神,身穿一袭朴素的藏青色长袍,撑着一把黑色绸伞,静静地站在细雨中看着仍旧保持原有姿势的男孩。
他慢慢地走到男孩身前蹲下,原本注视着怀中老人的孩子忽地抬起头,肮脏的脸上有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此时颇为戒备地看着眼前人。
“我没什么恶意。”中年男子见得那双眼睛暗惊真是漂亮的神采,不自觉地露出抹轻笑问道:“这是你的奶奶吗?”
男孩仍旧是那副神情,睁着漂亮的眼睛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亲人?”
“只有奶奶。“男孩说着看了眼怀中人,带着哀伤,慢慢回答:“我叫闻书。”
“闻书?好名字呢!”中年人脸上神采更甚,继续问道:“我会帮你安葬你奶奶,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愿意。”
雨渐渐地停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那些得到食物的灾民们或狼吞虎咽或紧紧地护在怀里,两目东张西望戒备着,更多的却是拼命地拥挤向发粥现场。
一个撑着黑色绸布伞的中年男子,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混乱的场地,最终静静地出得息水城,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那个中年男子是苏息,那个小男孩是老闻伯。
不管过了多少年,老闻伯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和苏扶第一次相见的场景,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不是面对画上女人微笑的一次。
在老闻伯接近九十年的漫长人生岁月当中,最初的十年是在饥饿寒冷四处逃乱生离死别中度过。
接下来的十年是在读书习字练武学奇门之术中度过。
而剩下的接近六十年的岁月里只为一个承诺而努力地活着。
画上的那个叫兰落的女子,面容虽平凡普通,但那抹自然流露的幸福却叫人羡慕与嫉妒。
画上那纵横复杂机关算尽的地图,在苏扶的一遍遍的讲解一遍遍的指点之中在头脑中根深蒂固。
就算没有画像去寻人,就算没有地图,他也能够成功完成对苏少爷的承诺。在苏扶消失的那日起,老闻伯自信且坚定地想着。
踏山万水,周游四国,终于在老态龙钟之迹得到苏爱兰归宿之地和苏唯的销香玉陨。
只留那青玉国最尊贵的长公主,玉橙苏。
那个传闻中娇横无理、性格变幻无常的长公主知晓她母族的秘密吗?
那个生活在安逸环境中的长公主能够吃苦亲自前往那神秘之地吗?
扶息山脉里藏有苏家巨额宝藏的事情在各国传来。
邻近两国纷纷出兵马迅速在扶水城占据有力之地。
他们与其说是为那传言的宝藏而来,倒不如说是为占领扶息两城而来。
“既然我找不到山,那就让山来找我。”抱着这个念头,老闻伯暗地里发出了悬赏找人告示。
皇天不负有心人!玉橙苏长公主终于答应前往那神秘之地。
终于可以实现那个承诺,终于可以得到解脱。可为什么心里会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地图上的路线机关一丝不差,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变化,是设计之人技术太高超还是太执着?
令人惊愕的是地图的尽头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那化成白骨的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