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翊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所配的坐骑也都是良驹宝马,日夜兼程,一天一夜之后,东王的奏折便到了太后的手中。
龙飞凤舞的字体中透着无尽洒脱,只是字迹已不是她从先熟悉的那样,单膝跪地的侍卫看起来年轻而机灵,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并没有喊他起身,而是低头翻看起了奏折来。
“这是东王亲笔所写的?”
她斜靠在太后鸾座之上,云鬓流然生姿,只是眯着眼睛,看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回太后,是的。”
侍卫王志不知太后为何要问话,心中略有些惶恐,连忙点了点头。
“他右臂的伤势仍未痊愈吗?”
太后又问,一只手支着下巴,头上佩戴的凤钗垂珠撞在一起,哗啦啦作响。
“回太后,属下不知,属下只看见,王爷现在平素里用的,都是左手。”
王志头一低,回答诚恳而合理,太后眉头皱了皱又很快舒展开,难道他的右手,真如传言之中说的那样,已经废了?
外出时遇到刺客,东王武功全失,勉强迎战,不敌,被刺客伤了右手的经脉,传言中,他的右手已经不能自然使用,更别说是拿剑了。
谁能想到,昔日名满天下的金甲战神,如今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
她沉了沉眼眸,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虽然心有不忍,但皇位争斗步步攸关,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除去东王,刻不容缓。
“也好。”
太后合上奏折,放在手中掂量着,神色平静地笑道:“说起来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府中总没个女眷,实在是不成的。既然这回看中了人家小姐,虽然是纳个侍妾,但,也该好好操办一番了,毕竟,咱们皇家也很久没办过喜事了。”
她挥了挥手,唤了身边的贴身侍女夕月过来,道:“从宫里挑几个灵巧的女官,送去王府,帮着张罗张罗喜事吧!”
“是,太后娘娘。”
夕月福了福行礼,然后就听见太后又道:“这一路送信来也不容易,带他下去领赏吧!”
“谢太后!”
王志俯身行礼,然后跟在夕月身后,随她去了。
太后将奏折握在手里,端坐着,久久不动。
奏折上一笔一划,龙飞凤舞的字迹,看在眼里如此陌生。
自汉阳宫一别,她再也未曾见过东王。他称病隐居府中,康复之后便开始四处游历,连年节时宫中的家宴都未曾参加过。
唯一与他有关的,是她派出的斥候,每天都会通报东王的行踪,他在什么地方,都做了些什么,她默默地听着,凭借这些微小的讯息,来让自己感觉到他仍然存在,这一听,就是六年,其他书友正在看:。
六年来,他第一次送奏折入宫,却是为了告诉她,他要娶另外一个女子进门的消息。
东王如今年近三旬,但王妃之位仍然空着,王府里甚至连位夫人都没有,唯一随侍的丫环只有菁儿一人。这次虽然是纳妾,但意义上,却与大婚无异。再加上他专程上书太后请旨,太后与少帝各自都下旨赐了不少赏赐,又派了宫里的几位女官进府跟着张罗,各位达官贵人这才记起,皇族中还有东王轩辕恒这号人物,于是连忙筹备了不少贺礼送来。
礼单辗转送到轩辕恒手中的时候,他正在去往天辰山的路上。
灵音自从沁雪楼与轩辕恒闹翻了之后,伤势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日前才算是康复了,轩辕恒便依照之前对她的承诺,送她回天辰山凤凰谷安葬族人。
从柴襄到天辰山其实路程并不算太远,唯一的问题就是山路崎岖,灵音和轩辕恒的身体都不适合骑马,只能放任马车缓慢前行。
马车里,两个人各自占据了一角,轩辕恒懒洋洋地靠着软垫看书,灵音双臂环膝坐在那儿,双眸微合,身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仿若冰雕一般沉静。
“哎我说,你怎么不打坐也能调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辕恒放下手中的书卷,他分辨的出灵音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在调理内息,他也不禁在心中赞叹辰族的术法,不必像一般心法那样需要打坐调息,于是干脆开口找她搭讪起来。
灵音缓缓睁开眼,见轩辕恒一脸期冀的模样,眼眸一甩,扑扇着丢了个白眼给他,没说话,又把眼睛合上了。
“所以你们辰族,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是上古神族的后裔?”
灵音虽然没理他,但是轩辕恒完全没有恼火,而是又笑眯眯地问。
那语气让人听了都不忍拒绝,尤其是灵音这样容易心软的人,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到,但是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那从天辰山能通往天界璇玑岛的传说呢?也是真的吗?”
轩辕恒颇有兴趣地打听着,灵音睁开眼,就看到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着答案。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那真的只是传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