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谷郁来到轩王府时是三日后的黄昏。
语柔照旧是将她领入桃夭宫的偏殿居住,刚进殿门还未坐稳,已经忍不住问道:“你这几日到哪里去了?”
提到此处,才见她满脸怒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兀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哼,还不是去找南宫焕了!”
一旁的之瑶见她这般愤慨,不自觉低下头轻笑出声。而西陵谷郁却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继续道:“他竟然不告而别!若不是你留下话,我都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虽说那日南宫焕将话说的明白,可语柔仍旧是心有余悸。不是她不相信,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有所疑虑。
“你可知,他去往何处了?”
西陵谷郁一愣,转过头来却是满脸疑惑:“我还以为你知晓。”
谷郁最是没有心机,心中情绪都分明写在脸上。她既这样说,那必然是不知道南宫焕的去向了。
一双剪瞳倒不再看她,索性只垂下眼睑瞧着桌脚处几道极其细微的划痕,似是不经意的说道:“你二哥,可好些了?”
这问题太过突兀,西陵谷郁愣了半晌方才醒悟,不由得神色黯然:“哪里有好不好些。都是陈年旧疾,一直养着。只盼着以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罢。”
心知提及了她的伤心之处,语柔倒也觉着有些内疚,眼中微露同情之色,可仍是继续问道:“那你二哥也知晓西陵执空的所作所为么?”
此事一直盘踞心头,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过问。可如今骤然得知南宫焕与淑太子相识,复又想到西陵执空也曾与朝中大臣相交,这才有此一问。
至于唐家堡,想必唐老爷子早已肃清,便无甚大碍了罢!
西陵谷郁点点头,陷入了无限思量:“我二哥已经知晓,但他素来为人侠肝义胆直来直去,又无甚心机。虽说当年之事却已明了,可苦于没有证据——”双手攥紧成拳,愤然道:“二哥虽念及兄弟之情,但我又哪肯这般放过将我兄妹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语调狠厉,仿佛西陵执空并非与他有血缘之亲一般:“我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说与爹爹听,本身他二房一脉就不受器重。奈何我二哥虽是嫡子,可突遇此劫,族中长老们一再商量,所以才将府中诸事交由他处理。既已得知当年之事是他暗中出手将我二哥伤了,我爹爹哪里肯让。”
西陵谷寻本就是嫡子,此番受人暗害,即便没有证据,怕也不能让西陵执空再逍遥下去了罢。
果然,西陵谷郁越说越快,显然已是激动不已:“族中长老们也甚是为难,毕竟事情已过去多年。而大哥——”说到这两字时微微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他也掌事许久,若忽然曝出这等丑闻,西陵家颜面何存。可我爹一力反对,也就不再让西陵执空插手府中诸事了。”
如此,便算是剥夺了西陵执空继任下任西陵府少主的权利了吧。
且他手中不再握有权利,那么与朝中之人的合作必定也就化为泡影了。
想到此处,语柔这才略略松了口气:“那现下,你打算如何?”
“我本就是来上京寻南宫焕,而他竟一再躲我,如今又不知哪里去了。”西陵谷郁嘴巴一扁,老大不情愿的模样:“不过,他走到哪里,我便追到哪里,我西陵谷郁说到做到!”
忽而回眸看向语柔,神色坚定:“我且再等他几日,若是他不回来,那我便回金陵寻他。”
语柔微微一怔,转而轻笑:“你呀,究竟有没有一点姑娘家的矜持?”
“江湖儿女向来爽快,扭扭捏捏惺惺作态是只有深闺中的小姐才会的!”
彼时一片欢声笑语透过层层叠叠的飞檐愈传愈远……
眼见酷暑的温度逐渐消退,楼兰公主和亲之事也就暂时搁置在一旁,倒也是未曾听闻楼兰与苍泽兵戎相向。
迎来的,却是浩越十五万大军直逼苍泽边境。
苍泽与浩越——正式开战了。
幸而卫万壑卫大将军在边境镇压未回,此番便带领苍泽大军迎战。
其实浩越大军压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许是忌惮他常胜将军的名讳,才一直按兵不发。时至今日却又贸然发兵,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若说浩越忽然引发战争的缘由,很是简单,甚至不知是否属实。听闻淑太子意欲在登基之后立为后的女子被苍泽奸细所杀。浩越子民哪能相让,热血男儿便自愿奔赴战场,讨回公道。
可近日却有流言蜚语,经军中将士口耳相传,终是传到京都各人耳中。
淑太子登基为帝,却虚设后位。此番起兵,竟是为了夺苍泽国的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