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虽然相信你有此心机,但却是不信你有此能力。”声音清脆而淡薄,宛如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已迫不及待的伸出利爪。慵懒的瞥了筱卉一眼,转头对一旁的狱卒说道:“给本宫好好‘照顾’这位姑娘,若是三天之内还未能吐出真话,那么你们便在这陪她罢。”
那狱卒心中一凛,赶忙低头应着。语柔只觉这一室阴寒,之瑶身体才大病初愈,只怕呆久了身体不适,也不欲多留。扶了之瑶的手就向外走去。忽闻一道尖利的喝声在室内久久回荡。
“阮语柔!你夺了别人的东西,你会遭报应的!”
这声音凄厉异常,竟似午夜时分形同鬼魅的哭号,让语柔已行至门口的步子不觉得一顿。
报应么?这两个字激荡在心头,倒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不由得哂笑出声:“我早已不怕报应了,一分的报应与十分的报应又有何区别?”
口中呢喃,而脚步停下的地方正巧是地牢与院内明暗的接缝处。进一步艳阳高照,退一步阴森恐怖。语柔轻轻阖上眼睛,缓缓踏出右足,只一步之差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午后的阳光细细密密落在身上,让方才暴露在湿冷空气中的雪白肌肤渐渐恢复了温度。这光明来的干净纯粹,身与心都甘愿默默驻足。
在阴暗的地方呆久了,那自己,会不会也被层层浸染?
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之瑶说道:“走吧,好看的小说:!去临华殿。”
语柔盈盈立于殿堂中央,将自己的揣测发现到坐实事无巨细的讲与座上那人。
凤轩黎一手执笔,只是垂首静静的听着,待语柔说完,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本王知道了。”声音平淡的如二月的湖水。
从入府时便细细筹划,到前几日自己与之瑶的差点葬身于火海,如今,竟只换来这轻轻浅浅的五个字。
知道了。
只是这样而已?
心不由得跳错了几拍,紧咬住下唇,只觉丝丝疼痛方才兀自松了口。可仍是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那王爷作何打算?”
凤轩黎这才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旁的笔搁上,抬眼向面前这人瞧去,却是只是不经意般极快的一瞥,复又垂下眼睑:“王妃已将她压入地牢之中,还有何不满?”
语柔一时语塞,只怔怔的看着座上那面无表情的人:“可幕后主使还未查出——”
“这件事,便交由本王罢,王妃以后无需在过问了。”
夕阳的余晖似血,却照不暖这一身雪白。为何,他会这般待自己?自己的性命,他难道就分毫都不在意么。那为何自己险些葬身火海之时还要舍命去救了自己。
退一步讲,即便自己无关紧要,可此事毕竟出在轩王府中,且更是扯上了楼兰的国教。凤轩黎眼中向来揉不得沙子,怎会这般轻易姑息。
难道——
他知晓是谁人指使?
这种种的猜测犹如一只利剑,直直刺入心房,鲜血淋漓。喉管似是被谁扼住一般,竟说不出话来。
“若是查出幕后主使,不论是谁,王爷都会严惩么?”声线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自己最后一丝希冀,也带着自己最后一分自尊。
凤轩黎又重新执了笔,一双凤眸只盯在案上薄薄的竹纸上,语气轻柔,却听不出分毫感情:“王妃累了一天,早些回宫歇息罢。”
宛如寒冬腊月小心翼翼的行在结冰的湖面上,一个不小心却将冰踩碎,掉入湖底。湖水太过冰冷,渐渐将身子冻僵,哪怕水性再好,想游上岸去,已是不能了。只得不断下沉,下沉,耗尽肺中最后一丝空气,落入沉寂的湖底。
“语柔,告退。”
他的话,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生生浇灭。凤轩黎,你既如此,我又何必要在有所顾忌?
之瑶见语柔走出殿外,忙迎上前去:“主子,王爷如何说?”
语柔哂笑一声,望向被残阳染得血红的云卷云舒,只怕自己是做不到宠辱不惊了。让自己舍了一切去求那人的宠爱么?可我阮语柔素来心高气傲,自尊岂能容他人这般随意践踏。
“他不愿彻查,我也有我的法子。”眼见临华殿飞起的屋檐渐行渐远,琉璃瓦映照出的片片光晕刺得双眸生疼。语柔早已恢复了面上的云淡风清,可心中的痛楚,又有谁人知?
“今夜,我要上凤鸣山!”
欲杀自己而后快之人,自己又有何理由让她活的那般轻快?
我阮语柔,向来锱铢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