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停止了劝慰,安安静静地听白疏哭泣,何念西以最沉默的方式,来给予白疏最大的精神支持。
想哭就哭吧,唉……那样的人生经历,心中该是藏着多么大的委屈?却偏偏又天生一副闷罐子性格,不愿意说话,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闷不吭声的人,做起事来分外果断,大概都是把不说话积攒下来的精力全部用到行动上了吧。
譬如白疏,以前分明是姐儿几个里面性格最为怯懦、遇事最能忍气吞声的一个人,可是到了现在,她竟然敢于挑战世俗理念,背负难听的“小三”罪名,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贺明诚,勇敢得连眼看就要圆满结束的学业都放弃了,孤身一人流落海外,这种干脆利落的做事方式,以行动派的狠劲儿,彻彻底底刷新了所有人的眼睛,谁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和白疏那样一个怯懦温柔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可是,她这么大胆的行为,以及敢于背负骂名的勇气,究竟真的是因为贺明诚吗?
假如不是,那更可怕……
&nb浪客中文sp;何念西不仅暗暗替白疏捏了一把冷汗,如果白疏真的成为一个被仇恨熏昏了头脑的人,那么末了受伤害最大的人,只能是她自己呀!
这个怯懦的、固执的、却勇敢无比的姐妹儿,令人充满矛盾,不知道究竟是该心疼她所承受的伤害,还是应该气恼她违背正确的人生观、傻兮兮地被仇恨追赶着走上悬崖然后自甘跌入深渊。
白疏哭累了,抽泣声逐渐停歇。
也没跟何念西说什么客套虚话,直接愧疚地问:“念西,你去看我爸妈啦?他们怎么样?我妈腰还痛吗?”
何念西瞅着映透进昏黄路灯的窗户,轻声叹道,“他们和以前一样,白天卖鱼晚上做咸鱼,阿姨腰还是老样子,天阴就痛,叔叔偏头痛最近倒是没发作,但小腿肚上静脉曲张好像严重了很多,他洗脚时我看到的。”
白疏长吁短叹,“以前我说让他去医院做手术,他非得要把钱留着,防止我万一考上研究生……前几天我打电话回去,也不敢跟他们说我现在的状况,撒了谎,说在外地实习……”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起昨天在白疏家,看到老两口儿坐在蜡烛光下处理鱼的场景儿,那长满了老茧的粗糙手掌,那款式老旧的衣服,以及比实际年龄大出很多岁、布满皱纹的脸颊,何念西止不住一阵阵心酸。
二老要是知道他们最最引以为傲的独生女,承载着他们人生全部希望的白疏,如今已经沦为前夫指道的第三者,并且连令他们感觉到无限荣光的学业都放弃了,他们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回来吧白疏——”何念西实在按捺不住被白疏父母牵出来的难过情绪,声音稍稍有些激动:“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好好努力找一份工作,参加下学期答辩,或是继续复习考研,都是可以走的路子。白疏,跟你现在的处境相比,回到学校,回到我们身边,或许选择会更多!”
回来,物质生活未必能超过她现在已经拥有的,可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回来,无论后面的路怎么走,至少都不会比现在错得多。
白疏沉默了,。
半晌,幽幽开口,声音仿佛是来自虚无的太空一般,渺渺荡荡,但是却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坚强:“我不回去了,念西,麻烦你和米蓝,有空时就去看看我爸妈,替我尽点孝,过段时间,我想办法跟爸妈摊牌,然后接他们出来。”
“我们再怎么看望,也替代不了你呀白疏!”何念西有点着急,每当白疏的声音开始透出顽固的坚毅时,她就觉得很无助,十分焦急,“只要我们在你爸妈面前出现,立刻就勾起他们对你更强烈的挂念,我们再怎么陪他们说话聊天,可是却永远都比不上你一个电话来得令他们欢欣!白疏,别犯傻了,回来,回来好不好?这里是你的家——木棉巷,你爸妈,我,还有米蓝,还有我爷爷……有这么多熟悉你、喜欢你的人呢!我们都在挂念你,就连汤包店的老板娘,前两天还跟我打听你了呢!”
顿了顿,何念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继续唠叨:“你还不知道吧,瓜瓜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白疏,你赶快回来,你、我,还有米蓝,咱三个想办法出国看望瓜瓜去!”
白疏十分惊讶,“念西,你说什么……瓜瓜病啦?什么病?竟然严重到要出国去看望他?”
“是的,非常严重……”何念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白疏,说出来真让人伤心,瓜瓜他以后,大概再也不能唱歌了,这对于他是多么大的打击,你能想象得出来吧?”
一起玩儿大的发小,谁不知道爱唱歌的瓜瓜从小就梦想着要成为大明星,站在灯光璀璨的豪华大舞台上被追光灯以及掌声紧紧追随呀!
为了这个梦想,家世优越的他不顾家人反对,偷偷跑回国内参加选秀节目,硬是凭借自己优秀的原创才华以及可塑性超强的外貌和气度,费尽心力后圆了明星梦,终于成为歌坛上一颗明亮璀璨的耀眼新星。
为了唱歌,他连父母都背叛了……可是现在,这样的人却再也不能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