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起身跟她握手,又叫里面来人迎接。
“现在当大主持了么?杨师傅”李长水嘻嘻笑道。
“什么主持。只不过有辆专车桑塔纳”杨彩云傲气十足。
“那香火旺喽,就怕旺火大了烤人。”
杨彩云站在银台还想跟李长水买弄,一名男服务生领她入座,她不好意思继续话题,顺那穿马夹的后生进到厅堂里面。等她动了身,收银的应春花感叹道:“这年头,连当尼姑都容易发财。”
应春花道:“哎呀,遭怜的是我们国营林场,度日如年。你瞧瞧你汇的人情,场里一半人不敢来,敢来的也只送得起伍拾元。欧阳松也只送一百元。”
李长水说:“武陵县城,凡单位一把手,都上了千。”
应春花讥哨道:“还不是公款报销,哼。”
正谈着,突然外边炮声大炸,雷鸣般的炮声此起彼伏,延续一支烟工夫。只听到有人吆喝:“胡杨书记到。”
炮声消处,这伙人被劳勇领到楼上三层一桌贵宾席宴。这是乔保森专门为款待州委书记胡杨及其幕僚一干人设的国宴级佳肴。包厢里外服务员一例清纯少女,上穿白色长袖衬衣,下系绿色短筒裙,大约十来位,随喊随到,固定一个站在门边,一个立在里头服务。所上菜谱据掌勺大师傅宣称,是当年周总理款待尼克松总统的谱系,现抄录如下:
冷盘——
黄瓜拌西红柿,盐焗锅鸡、素火腿、素鲫鱼、菠萝鸭片,广东腊肉、腊鸡腊汤、三色蛋
热炒——
芙蓉竹笋汤、三丝鱼翅、两吃大虾、草菇盖茶、椰子蒸鸡、杏仁酪
点心——
豌豆黄、炸春卷、梅花饺、炸年糕、黄油面包、什锦炒茶
楼下,李长水纳闷这群人怎么不送人情,便对应春花发牢骚,说:“即便当州委书记,也该送人情么。”
应春花嗤笑道:“老李这就差劲了。他们那些达官贵人,送的礼金骇死人,不怕公款送礼之嫌?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分寸,几巡酒一过,那人情在桌面上送,也不算迟呀。”
李长水自我解嘲道:“哎,退休几年,人都落伍时代喽。”
应春花说:“你莫装痴逗人,你儿子现在安排得好好的,你落什么伍。”
李长水听她说得十分敌视,心里头不是滋味,再也不愿跟这驼背女人聊半句话来。
不多会儿,乔小槐从楼上咚咚咚回到厅堂内,碰着厅堂内满头汗水的乔保森,并不搭话,径直奔到银台这边。他叔叔扯嗓子喊他,他也不应,眼看出了大门,准备下台阶,他可能醒悟自己这么卤莽必然会伤他叔的心,权衡片时又转身上了台阶,进入厅堂,对赶过来的乔保森道:“叔,我打先走了。”
金菊这时也拢过来,标准新娘妆。口红涂得像束一线红花,极宽又长;因为身矮之故,如今又极度胖了,整个形象看过去颇显滑稽;尽管她模样俊俏,但实在叫人感觉眼前所立不像淑女,倒十分地跟灯笼仿佛。
“你不能不等满县长啊”金菊不高兴地支吾道。
乔小槐很刻毒地瞪了眼金菊,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吐出下面几个字来:“叔叔,我……我觉得在那种场合退避是最好的选择。”
乔保森知道平时稳重超常的侄子今天失态必定有其深刻原因,也许忌讳外人在场他便如此遮掩。这么曲折咂摸,做叔的将他扯到附近墙角问询根底。乔小槐血气冲顶,一时忘乎置身何处,大声冲叔叔道:“我怎么容忍得下那贱人跟姓胡的喝交杯酒。”
声若洪钟,连三丈远的金菊也听得清清楚楚。这边银台的李长水、应春花生生地被惊了一跳。乔保森顾全大局,连忙搡他,推他出了厅堂,责怨道:“你走。你今天喝了几斤牛尿,为这么芥蒂小事吃醋争风,也配做男子汉?”
乔小槐懒得多费口舌,掏出车钥匙,打开三菱警车车门,驾驶车子疾风骤雨般驶离“家常居”。他叔叔又一直目送那辆三菱消失于视野所及。等这老家伙回头再走进厅堂,居然发现银台收银的李长水和应春花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打量自己,这更让他为侄子的负气行为深感悲哀……
乔保森正在发痴,一个人木在厅堂推拉门外。斜阳将他瘦小的影子映到台阶光亮鉴人的大理石上。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那球“灯笼”出来朝他喊道:“老乔,人家劳副局长说胡杨书记等我们去敬酒呢。”
“你莫去,等我去”乔保森赌气道,侄子的阴影仍在笼罩他的心情。
金菊分外奇怪,说:“你去,我不去,成何体统?今天可是我俩大喜日子。人家堂堂州委书记光临,我们应感到无比体面和荣耀,怎么兴你一条人敬酒,不让我同去,岂不让人笑话么。”
俩人僵持半分钟。银台内的另一个女人应春花,诸事都窥在眼里,近几年跟乔保森也混得极熟,又是他们两口子媒妁,自然胆略比较高,踅到俩人身旁,装着埋怨金菊的口吻道:“小金,你哪能强人所难。乔主任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吗?在官场混几十年,连这么浅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