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的感觉像春天郊野的离草逐渐占据整个身心。李姨明显地变了,解放鞋换成高跟皮鞋,头发也烫得跟鸡窝一样,衣着三天一换,简直和城里领薪水的婆娘们差不多时尚,而且颇值一提的是她一改过去用肥皂洗脸旧习,开始使用洗面奶,也难怪应春花猛可发觉李的面容不似往日那般黝黑时便公开表示怀疑:“李姨,几时发了横财这么舍得子儿打扮喽。”
李姨不作声,亮出刀子般锋利语言:“横财可是没有的,但身边有几个钱如何用呢?我这幅标致的身貌不瘦不驼,凭啥要埋没了呢?我才四十七岁呀。”
那应春花天生背驼,又是瘦身鸡胸,听了这番话便如鱼刺梗喉,知道李姨阴歹,也不敢回嘴,吞声忍辱逃离了现场。
在这场昆虫式的爱情圈套中,李姨全然扮演受蛊者角色,而乔保森相对来说像个施主,他大把大把在女人身上花钱,让女人自我感觉好像生活在天堂附近。另一方面,伟哥的作用适得其反,造成老家伙挺而不坚,往往速战速决。他又是极要面子的人,自然要求李姨下山来县人大单元楼那套房宅的次数减少,他的借口冠冕堂皇:“毕竟未结婚,人言可畏。”
一次做爱后,李姨硕大无朋的身子像只海龟趴在老家伙身上,长叹短吁道:“那俺们扯张结婚证就是了么,你这么神通广大,连结婚证都担心办不成么。”
“哪里。俺们用不着这么急,我是担心小槐的事情。”
李姨迷迷惑惑地道:“你在说啥,小槐怎么啦。”
“难得小槐左一声叔,右一口婶,在这里盼俺们好合,可是他自个儿心里疼得很,你也不晓得怜悯他的苦。”
李姨说:“你倒是把意思跟我说清道明,不要打马虎眼。”
乔保森便和盘托出欲置章时莠于死地的念头,并说明这也是乔小槐的意思,关系他终生幸福,关乎整个乔氏家庭兴旺发达的生计大业。起初,李姨的智商仍未能完全摆脱情欲支配,她不可能蠡测这对叔侄险恶居心,所以出乎本能,她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直到乔保森向她亮底牌,她才恍然彻悟自己受人利用。
“我不会用毒蛇杀死那个可怜兮兮的瘫子”女人情绪激动,胸脯一起一伏。
“这是自然力,只要你把蛇丢在她们房间,神不知鬼不觉,那蛇一定会咬死章时莠的,这样我侄子就会幸福了,我们俩的事也水到渠成”乔保森耐心解释。
女人仍不为所动,她的沉静造成乔保森不小的打击。最后,乔只得拿出杀手锏,即馈赠一张两万元活期存折。
“不行,我要一张结婚证”女人炯炯的目光钉得他生疼。
“好,我答应你,就这样。”
乔保森最终和女人达成交易。他如释重负,马上给侄子回了个手机电话。
李姨的心境变坎坷了,上山后不见言笑,因为在她所睡的食堂偏房床底摆了一条塑料编织袋,是白色的,以前可能装过水泥,袋面灰不拉叽存着几分黑迹,但最揪她六神无主的地方在于里头藏掖五只土褐色五步蛇。根据二乔指示,让这些蛇饿那么半个月,然后拿铁钳一只一只夹出来,乘高榕不备,将蛇丢在章时莠床头附近。事先,为稳妥起见,李姨主动要求乔小槐做了示范,用铁钳反复演练三次,李姨后来自己也夹了三次,这样以来她便轻车熟路,上得山来。然而,指示归指示,李姨自己则认为,要杀死章时莠不只是将蛇丢进他房间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蛇一定要咬他,毒液才会起杀人作用,否则一切枉然徒劳;并且二乔还粗略地遗漏实施杀人过程中这个瘫子的能力,他是不是能够表达?即或不能言语但也有向他堂客高榕进行肢体表达的可能性,万一他发现她的不轨而这蛇又不至于使他毙命,结果会怎么样?答案不得而知。
但是,李姨已决定要杀章时莠了——乔保森伪造的假结婚证瞒天过海,足以成为她行动的催化剂。她试图利用黑茫茫的夜色作为掩护。她留心观察,乘她们两口子在外散步的时候,她装模做样地帮高榕收拾被褥。她并没发觉房间任何角落存在樟脑球或别的避虫药物,并且数月以前欧阳松在这个房间薰洒的硫横气味也消失殆尽,根本嗅不出一丝儿异味,这无疑让她放心。自然,她不能不按照乔小槐所叮嘱的那样,把这套房间某些不易被人觉察的地方用些妇科类避孕药物堵起来,据说可以引诱蛇主动攻击人类。她自愧目不识丁,当然对乔小槐的吩咐照办不误。谢天谢地,所弄的这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
后来,她发现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中间设有四四方方井盖,分明可以扳开,而且口子正对着章时莠的床铺,如果……她努力设想,大胆揣测,最后情不自禁地替自个儿鼓劲叫好。是啊,除了从这个口子扔下五步蛇,还有其它更合适的办法吗?
回来时,她发现场部所有房间的天花板都设有四四方方井盖。她一意孤行,当晚便偷偷架了梯子,从平房那边一套作为仓库的房子入手,握一枚打火机。进去了后旋即闭死了仓库门,点亮火机,双手把着木梯使劲捅开库房里间天花板井盖,架好梯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攀援迤逦而上。一边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