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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牌局(1 / 3)

武陵县大礼堂这几天分外热闹。那原先供各位县级领导做长篇累牍报告、四十平米见方的会议台如今摆满了若干乐器,以大鼓为主,锣铙居多,一只锁呐,一把胡琴,师傅清一色男子,老少拢共八条人,轮番唱辰河戏曲目。至于具体唱词,会议厅底下二十几桌投入旷日持久麻将战的客人们总之听不懂,也根本没耗心思去辩一个子丑寅卯。虽说大家奔赴而来吊唁,其实交了人情钱,该忙的忙去了,该走的走了,余下的只是一些凑热闹讨好胡杨书记的人。因为久呆无聊,干脆摸摸麻将打发时间。高榕她们三人,匆匆挤进礼堂会议厅,扑面一阵骚味比公厕还使人难受。高榕眼疾手快,老远看到胡杨便招手示意,倏尔一位秃头中年男人便奶着肚子,踱着鹅方步,大摇大摆朝她们三人拢过来。

曲柳在打量胡杨。她怀疑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武陵县委书记、二十八万人的父母官?不足一米六的身材,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年龄四十岁开外,因在服丧期间,头部额前包了块麻色孝布条儿,由于绾得不合式,露出寸草不生的头顶,模样颇为滑稽。

胡杨笑容可掬,跟高榕、章时莠握手后,又赶过来站到曲柳眼皮底下,伸手想握她的手,却不见对方动静。曲柳委实不习惯握手,在山里粗粗糙糙惯了,整个人显得既木讷又拘谨。好在高榕从旁圆场道:“胡书记,她是国营军停界林场头块牌曲柳。”

高榕用肘子碰一下曲柳,催她出手。曲柳心猿意马,微微抬起那只僵得像根棍子的右手,不料胡杨主动抓住蒜根似的女人五指,紧紧地捏了良久。几乎同时,治丧委员会那名身着一套黑色男式西装、瘪胸脯的中年女人雄纠纠挺过来。胡杨附耳向她轻声嘀咕一会儿,她便领着三位客人来到会议台边。在那近人高的台子下是好几间杂房,相对会议厅清静许多,也许出于贵宾之故,胡杨买高榕夫妇面子,特地授意这名主事女人拔了一间杂房迎迓她们。

“你们要玩麻将还是扑克?”穿西装的中年女人问道。

曲柳看房间中央摆设一张麻将桌,桌四面都嵌着盛赌注用的小抽屉,桌边端端正正放了四个真皮沙发。高榕首先面南坐下,对曲柳说:“小曲,你平时在场里玩些什么娱乐活动。”

曲柳说:“扑克,二百四。”

没多时,退场的中年女人再也不见进来,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女孩,一色蓝色制服,双手捧一个大圆铁盘,盘中摆三盅酽茶,一一递给她们三人。随后,又从裤蔸内抠出两副尚未拆除塑封的崭新扑克牌,撂到麻将桌上。这女孩交了扑克,扯盘子要动身,不想高榕心细,不放心地道:“这伢儿你莫性急,等俺们清清牌,看扑克里有没有少牌。现在这年头,假冒伪劣产品天多,防不胜防。”

女孩听她这么认真,便毕恭毕敬立在房中等她清牌。大致过了三分钟,扑克牌被高榕和章时莠清完,刚好不多不少五十四张,才让那女孩离开。接着,又撤了“3”与“4”,打起二百四,每人八十分起平,多则赢少则输。高榕同章时莠对二百四颇生疏,平时只喜欢搓麻将,因而不敢贸然在人前下大赌注,曲柳也不张扬,三个人只当玩意儿玩。孰料几局下来,曲柳手气臭,水平事实上也与她们两口子相当。高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料曲柳牌技不过贵州驴子,乘着胜利势头道:“曲柳,我们应该玩大点,五角一分,你说呢。”

曲柳疑心高榕能够赢多半出于丈夫章时莠展暗力帮扶,到底委屈,并不同意这项提议,只是说:“我一天到晚拐场。若真照你定的行势打下去,我可能血本无归,除非加一位角,兴许会冲掉霉运。”

正说着话,杂房门咚咚响起,敲门人手很重。高榕叫丈夫去开门,章时莠应声后立即跑去扯开门闩。门启处,胡杨和一位肥得不堪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三十多岁,近视眼镜片儿后生了对牛眼晴,下面挂一张青蛙嘴,腆着将军肚,颐指气使,神态自若,活脱脱似一只骄傲的公鸡。胡杨对高榕说:“我怕你们三缺一,这不替你们找了一位角,请我们满副书记就坐。告诉你们,她可是一位财神爷,你们千万莫手下留情啊。”

满条红落在与曲柳对面的座位,胡杨说完正要离身而去,满条红回敬他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在说人话么。”

胡杨总之要走,闩门时道:“你们四个人玩,有事跟我秘书讲。”

现在重新回到赌注的问题。

满条红说:“一元一分。”

高榕说:“曲柳,机会均等,你不用害怕。”

章时莠说:“等我把门反闩起来。”

满条红睃了眼章时莠,一脸不屑地讥道:“章科长这人一定怕高榕。这么谨小慎微还了得。有什么怕得嘛,今天是谁当大事?怕个卵!再讲公安局还虚纪委会呢。不信,你去问问刑侦大队长乔小槐,公安也是置于党的纪检监察范围之内的。”

章时莠听满条红这番厥词,已没了主见,不敢起身反锁那门了。高榕白丈夫几眼,章也装着不看见,两只手只管翻扑克牌。曲柳不认识满条红,隐约间感觉这女人官腔十足。她是个机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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