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站在统领处里,盯着跟守城士兵走进来的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虽然形色疲惫,但是眼中的精光却没有隐去:“回将军,我叫纳奇。”
“特里巴特陷落了?你当了逃兵?”
纳奇咬着下唇:“特里巴特的确陷落了……”
片刻后他又抬起头:“但是,我们不是逃兵,如果不是为了护送卡娜将军,纳奇势必将最后一滴鲜血洒在特里巴特陷落之前。”
桑迪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卡娜将军醒了么,带我去见她。”
纳奇皱着眉头:“醒了,只是卡娜将军有些反常……”
“反常?”
为了证实纳奇的话,桑迪亲自出了统领处,去关押逃军的房间里见了卡娜。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就是那个屡立战功的年轻女将军,传闻中她英姿飒爽,相貌脱俗。
但是现在这位被世人无数好评的女将军,正披头散发的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身体不住颤抖,盯着桑迪的双眼没有一点神采。
桑迪走进来的下一刻,阳光照射在地上,桑迪巨大的背影挡住了卡娜的脸庞,她突然像发疯了一般过来抱着桑迪的腿,不住哭喊:“特里巴特……特里巴特!王子黎在哪里,陷落了,陷落了!我当了逃兵,怎么可以!”
听着卡娜语无伦次的话语,桑迪不禁泛起了一丝心酸,蹲下身替卡娜撩开额前和两鬓的乱发,抚着她的头说:“你不是逃兵,卡娜将军,你是我菲利帝国的英雄,振作起来吧。”
卡娜的身体依旧在颤抖,她的眼眶因为哭得太多已经红肿,站在桑迪身后的纳奇,心情也是同样的沉重,低声嘟囔着说:“破城是在比我们预计援军到来的最晚时间还晚了两天,而援军依旧没有到,我们已经尽力了,除了我们这个小队外,特里巴特全城将士全部覆没,没有人当俘虏,也没有当逃兵,我们真的尽力了!”
纳奇一拳捶在门框上,说着说着他已经哽咽了,在三十万兽人的穷攻猛打下,他们度过了一个月时间的艰苦岁月,只为了等待援军的到来,而最终等到的,却是十五万将士除纳奇的小队外全军覆没,特里巴特的陷落,兽人大军站在遗址上的矫纵,以及王子黎的不知下落,卡娜颓丧的神智……
阳光将几人的身影拉长,拖在地上,显得孤单而萧瑟,桑迪默默的站起身走到门外,冲着几个守在门口的士兵怒斥:“卡娜将军孤军抵御了兽人三十万大军一个月!她不是逃兵战犯,谁让你们把他关押在这里的,将卡娜将军带到统领处的客房里,给我去请最好的军医。”
几个士兵连连应是,几个人走到房间里扶起卡娜,几个人则快速跑去兵营找军医,桑迪看着几个人扶着卡娜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抽搐,长长叹了声气,对着身旁的纳奇说:“你先留在我身边当个副将吧,将你的小队编进亚鲁利戈的守备军中,你们是菲利帝国的功臣……”
纳奇默默的点了点头,不言不语,这个当初站在城墙上雄姿英发,指挥若定的卡娜,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对于他,也同样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战争从不温柔,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但是,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肆虐。
这份战报被奥德赛详细的描述了特里巴特陷落的整个经过,快马加鞭送往帝都。
无可厚非的是,老菲利王彻底震怒了,特里巴特陷落,王子黎失踪,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位站在菲利帝国权利巅峰的老者大发雷霆,诸多罪名加在了忒弥尔的头上。而这时候,忒弥尔的战报也已到了,十二万将士与十五万兽人在平原彻底拉开了种族战争的序幕。
两边的信使来来回回,日夜兼程在帝都和特里巴特地带奔走,几天后,老菲利王终于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内幕。
归咎出所有的原因都在于瓦比斯的阻拦,老菲利王当即一封召书将瓦比斯赐死,瓦比斯没有想到,三王子根本没有想过保住他,用一个卒子换取王子黎这个车,也同样是相当值得。
在老菲利王下旨的当夜,瓦比斯就在自己家里“畏罪自杀”了,当然,后世也有历史学家暗暗隐喻指出,当时的消息根本还没有传到瓦比斯的耳朵里,他为什么会自杀呢?这一切,都是由着一个幕后的黑手暗暗控着。
已是深夜了,老菲利王坐在书房里不住叹息,他两鬓早已斑白,略微有些秃顶的额头摘了皇冠在灯光下显得油光发亮,王子黎失踪了,这个刚刚与他重逢一年,如一抹绿色插入到皇城中的王子,是如此带着新鲜血液,与众不同。
从灯光的暗处无声无息的走出一名老者:“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老菲利王长长叹了声气:“克萨,你跟了我多久了?”
“算算日子,从陛下还是王子时克萨正式宣誓效忠算起,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四十年,一生又有几个四十年呢,看来,我已经老了。”老菲利王摇了摇头,神情黯然。
克萨颔着首:“陛下,时如流水,纵然整个世间,又有几人可得长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