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华羲雯正端坐在小筑中,心思重重地弹着琵琶。突然,指间甫一用力,琵琶之弦“嘣”一声断裂,琵琶声止。华羲雯放下琵琶,站起,踱步来到窗前,远眺西湖,脑海中却是朴朔的面容。“那个呆子,莫非……”话语戛然而止,泪水自眼角不自觉地涌下。她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他……他内功火候可是足得很,就算那靠山王有着通天的本事,想必也奈何不了他的。”可是,她却倏然跌坐在地,泪水落在竹子做的地上,发出“啪啪”之声。她此刻恐怕已是乱了心绪,当即恍恍惚惚地关上了门,入得自己闺房之中,猛地扑倒在床上,啜泣起来。
朴朔一剑挥去,原本抹杀杨林可谓是势在必得之事,谁想到那虬龙棒好似有了感应一般,忽的就撞在自己的背心,剑光闪过,不过削下杨林一片衣角罢了!朴朔一个踉跄,倒飞过去,此刻背部空门大开,杨林毫不留情地又拍了一掌。顿时,朴朔只觉自己轻飘飘地,浑然没了知觉。下意识地,朴朔足尖点地,掠了过去,在离杨林一段距离的地上,终于晕死过去。杨林抚棒,却不在此刻击杀朴朔。杨林不是心软,而是此刻击杀他固然简单得很,但是却会失了英雄气度。杨林就这般立在原地,双手不住地抚着虬龙棒,似在等待朴朔醒来,与他再行一斗!事实上,杨林意识中觉得适才一棒一掌,寻常习武之人断然忍受不住,必然会五脏六腑爆裂而亡,但是一个人如若有了死的觉悟,却往往不会就这般湮没在历史之中。
一个时辰过了,两个时辰也过了,朴朔却迟迟没有醒来。那群甲士暗中寻思道:“这厮吃了王爷一棒一掌断然活不成的,不知为何王爷却不鸣金收兵,等待重整三军,剿灭瓦岗?”他们互相寻来问去,却也摸不着杨林的心思。
瓦岗城楼之上,众将领也远远瞧着朴朔。程咬金道:“那龟孙不会就这般归天了吧?”单通道:“他吃了虬龙棒一棒,击在背心,已是重伤,又遭杨林一掌,哼,怕是起来才是见鬼了。”秦琼却转头问徐茂公道:“军师,你怎么看?”徐茂公道:“我瞧此人决计非池中之物,不过此番遭杨林这番攻击,可谓生死未卜,我也瞧不出来了。”罗成道:“此人救过我性命,若是就这般去了,我罗成定要与靠山王一搏,为这位兄弟寻一个公道!”樊虎突然哭着道:“他……他断然死不了的,他武艺高强,不亚于叔宝兄等人,如何能死!”秦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杨林武艺实在太过厉害,饶是我,与他单打独斗,怕也只有亡命的后果了。”樊虎回头道:“叔宝兄如何会死?那杨林虽武艺强得很,却也没法子杀得了叔宝兄!那东宫兄弟亦是如此!”秦琼道:“我倒觉得,他武艺隐约在我等之上,或许当真死不了呢!”单通道:“叔宝啊,你就胡说吧!那人一棒一掌皆伤在背心上,要想活命,绝无可能!”徐茂公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少说两句吧!你们看,杨林虽赐他一棒一掌,却也不走,瞧来他心中也不信这兄弟会这般死去。”众人不再答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杨林与朴朔。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林忽的转身,道:“将他安然送至西湖湖畔,埋于一碑唤作‘端木清荷’的旁边吧。”瓦岗的弟兄们瞧见杨林此番动作,心中俱是一沉。秦琼道:“想来那杨林也是一名惜才之人,定会好生葬了那人的,我们也立一排位,好生祭奠下那人。”
此刻朴朔脑中闪现出端木清荷的面容,只听得她道:“公子,快些醒醒呀,我要公子带我游览这大好河山,然后隐居山野,做一对快活鸳鸯!”朴朔应和道:“嗯……好……清荷……我……我这就醒……”几名甲士才走到他身边,隐约听得他说话,顿时吓破了胆,哭天抢地,状若被恶鬼附了身一般,大吼大叫道:“不好了呀,诈尸啦,诈尸啦!”杨林听闻叫唤,忙抓住其中一名甲士,喝问道:“那厮如何?”那甲士支支吾吾道:“王爷,他……他……诈尸啦……明明死了,却……却能说话……”杨林“噫”了一声,走得近去。几名甲士立马拦住,道:“王爷小心,恐防有诈!”杨林啐道:“诈什么尸!胡说八道!他是由我所伤,要是真是诈尸倒好了!”也不管那些甲士好言相劝,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此刻,朴朔嘴中“咿咿呀呀”,身子不断抽搐。他渐渐恢复了知觉,双臂撑在地上,缓身起来。杨林不禁赞道:“好,受了我一棒一掌居然没死,你果然与众不同!这样吧,如今你尚虚弱,本王给你一天时日好生疗伤,如何?”朴朔此刻已然站起,但是却是印堂发青,双唇干白。朴朔道:“多谢王爷……我们……明日……再……”话还没完,又晕了过去。瓦岗众人此刻提了兵刃前来。杨林喝道:“磨磨蹭蹭作甚,你们快些将他带回去疗伤!”众人诧异,但当下也不迟疑,奇怪地瞧了瞧杨林,带了朴朔回了瓦岗。
“叔宝。”杨林轻声唤道。秦琼回头,只见杨林道:“你肯留下与我好生谈谈话么?我想,毕竟我们曾经也是义父义子关系。”单通道:“叔宝,你不要相信他!这靠山王怎么说现在与我们都是敌非友的关系,他说的话我们不可听信!”秦琼微微一笑,道:“单二哥,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觉得靠山王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