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莲娜一直低头抚弄着沾满鲜血的羽毛,她的心灵像凝固在冷风中的落叶找不到从前那个清晰的记忆,只感觉到头脑中有无数的幽光交织在一起吞噬着滑向光明边缘的那一抹浅浅的忧伤。黎明之王看到晶莲娜毫不理会自己,他无奈地望着窗外那一片渐渐淡去的阴影,不知该到哪儿去寻找遗失在黄昏角落里那一缕纯纯的霞丹色。
他挪动着脚步悄悄地退出了牢狱,他知道自己应该给晶莲娜一个发泄的机会,毕竟埋藏在心底的愤懑始终没有在每个季节里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安静。这时,无边的血红色染上了天边那颗微微发寒的星辰,破碎的幽光冷冷地躺在死亡的温床上割裂着每一处被记忆撕开的痕迹,银白色的月光碰撞着黑夜的大翅膀将灵魂深处的欲望和罪恶击打的只留下一道惨白的光影,却发现黑暗的尽头隐藏着更为恐惧的暗潮……
漆黑色的世界里是否依旧能够看到光明的存在,在明媚的光焰褪尽大片的血红色时,是否意味着黎明的翅膀不会在人们的心灵里展开。晶莲娜望着黎明之王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眸中不由得闪动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泪花,水晶球的秘密折磨着每一个相信真理却不知道真理为何物的生命,这种无端的猜测让原本单纯的思想变得极其复杂,人们只顾获得永久的安宁,却不知这份安宁来自心灵深处的平静,晶莲娜拂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该得到的还是没有得到,头脑中的黑雾越来越浓烈,渐渐地,她想起了潘多拉的爱情传说。
传说,普罗米修斯曾经警告过他的弟弟,不要接受奥林匹斯山上宙斯的任何赠礼,而要立即把它退回去,可是,埃庇米修斯忘记了这个警告,很高兴地接纳了这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直到后头,他吃了苦头,才意识到他招来了灾祸。在此之前,人类遵照普罗米修斯的警告,因此没有灾祸,没有艰辛的劳动,也没有折磨人的疾病。
现在,这个姑娘双手捧上礼物,这是一只紧闭的大盒子,她一走到埃庇米修斯的面前,就突然打开了盒盖,里面的灾害像股黑烟似的飞了出来,迅速地扩散到地上。盒子底上还深藏着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但潘多拉依照万神之父宙斯的告诫,趁它还没有飞出来的时候,赶紧关上了盖子,因此雅典娜为拯救人类放置在盒子最底层的“希望”就永远关在盒内了。从此,各种各样的灾难充满了大地、天空和海洋。
血红色的光焰究竟羁绊住了谁的幻想,在现实编织出来的梦境里谁的眼睛看见了飘逸到天边的幽蓝色,漆黑色的闪电摇曳在翻滚的迷雾中透不出一丝灰暗的颜色,却将透明色的心灵捆绑上了罪恶的绳索。晶莲娜依旧沉浸在潘多拉的爱情传说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思想从外部到内部都是纯净的,一切的仇恨好像都被黑暗拉出后抛向了荒原,她曾经的犯错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国度获得永远的荣耀,而自己早已抛开埋怨的情绪变成了圣洁的化身,只是当梦初醒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萦绕在心头的幽蓝色依旧蓝的朦胧,那种忧郁的色彩仿佛凝结在了记忆的深处怎么也冲刷不掉。
此时,晶莲娜望着被夜色冻僵的白灵梦的尸体,她的意识突然像破裂的气球被钢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漆黑色的烟雾弥漫在心灵的阴暗面时不时惊起一大片黑的可怕的暗潮,让已经红肿的眼睛再一次袭上一汪浅蓝色的泪痕,她就这样默默地忍受着黑暗的残光割碎她的神经,就像漫天的樱花散落到地上泛起一抹隐隐的伤痛一样,然而她无法逃脱黑夜大翅膀里的那一团浓烈的黑雾,任凭沉沉的阴霾无情地飞驰在闪电的空隙里碰触到她那蓝的忧郁的眼睛……
黑夜的幽光越过光焰的余晕粉碎了黎明前夕的最后一丝银白色,将沉沉的暮霭覆盖过去划伤了渐渐透出光亮的血红色,流浪的尘埃冷冷地被风霜冻结在云翳的末梢上,依旧不知道自己向往的应该是暗夜的冷漠还是黎明的热情。晶莲娜倚靠着墙壁抽出了隐藏在身上的活点地图,她静静地注视着图纸四周的小点一个接着一个排列成一条直线,接着她感觉到黑暗的浊流一次又一次袭击了她的思绪,无数的小点在潮湿的角落里翻滚着,最终碰到了黑夜中央那一块无比黑沉的暗流,她慢慢地走到了牢狱墙角的位置,突然发现阴暗的地方有一道明晃晃的裂痕,她用双手拨开了堆积在裂痕上面的杂草,一个幽深的黑洞立即从她的眼眸中浮到了心灵的边缘,她趴在外面向无边的暗洞里四处张望,好像面朝着灿烂的星空渴望灵魂的翅膀能够在光明里得到救赎。
渐渐地,她将眼神从希望的曙光中拉回到了绝望的暮色里,当她再一次看见白灵梦冰凉的尸体流淌不出一抹鲜活的雪白色时,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好像银河发出的残光再也浸染不上一丝明朗,她迈着沉重的步履一点一点向死亡的伤痕里靠近,并将白灵梦托起后拥入怀中,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伴随着白鸽的离去也在慢慢消失,只是这个弱不禁风的身躯除了留下灵魂的一丝善良外就剩下了空壳,她轻轻地抚摸着白灵梦的羽毛,仿佛它还和从前一样躺在温暖的臂弯里小憩一会,可是当她的指尖碰触到白鸽的眸子时,她那种浅浅的忧伤就再也无法阻止心灵的敏感悄悄润湿了起来。
黑夜的无情扼杀了黎明时分的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