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
帕丽丝睁大眼睛,她能清楚地看到卢克西就在自己身边,但是除了自己和卢克西之外,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黑暗。
奇怪的是,尽管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她看卢克西和自己却看的很清楚。仿佛自己和卢克西的身体是纯黑背景下的两个突兀存在。这种感觉叫她很不舒服。
黑暗一直是她的朋友,但是现在,黑暗却在排斥她。尽管周围的黑暗十分平静,但是帕丽丝能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欢迎自己。
卢克西还保持着那个俯卧的姿势。帕丽丝试着动了动手脚,她感觉不到有地面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其它可以依附借力的东西。身体似乎是悬停在这浓稠的黑暗之中。
没有重量,她感觉不到自己在下坠或上升,自己和卢克西之间的距离也始终没有变化。空间的概念渐渐模糊起来。
而后时间的概念也开始模糊。帕丽丝伸出手抓住卢克西的手腕,将她拉过来。卢克西还活着,看起来只是因为过度地使用力量而陷入昏迷中,应该不会有大碍。帕丽丝想叫她的名字,张开嘴之后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这片诡异的黑暗应该是吉格制造出来的,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然而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帕丽丝却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她轻轻拉着卢克西的手,脑子里各种念头走马灯一样闪过,却无法抓住任何有价值的思绪。到最后,她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阿斯卡。
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我已经决定去面对她,可是面对她之后我要怎么办?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帕丽丝差不多是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和卢克西一下子吸了过去,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两个世界的过渡很突然,仿佛没有任何衔接。她和卢克西的身体出现在离地面不到一米高的空中,同时跌落在沙地上。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但这是真正的黑暗,她所熟悉的黑暗。黑暗中,她看到阿斯卡带着一片银色的光华,如同一只巨鸟般向自己迎头扑来。完全没有思考,帕丽丝出于本能地一拳挥出,拳头重重落在阿斯卡的肋下,肋骨折断的脆响声中,阿斯卡一张口,一股热血到帕丽丝的脸上。
帕丽丝怔住了。
她和阿斯卡交过手,虽然在战斗中从不穿甲胄,但阿斯卡的念气本身就是最坚固的防护,以帕丽丝匆匆挥出一拳的力量,普通人或许无法承受,但是那样一击肯定连阿斯卡的护体念气都无法打破,甚至不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丝淤痕。而现在这一拳不但打断了阿斯卡的肋骨,甚至令她重伤至呕血,那只能说明她在扑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用念气防护自身。
对于阿斯卡这样的气功师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却真的发生了。接下来,帕丽丝只感到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向自己,这力量古老而黑暗,充满了纯然的憎恶与愤恨。
强大的压力令帕丽丝眼前一阵发黑,但这种压力只持续了很短的片刻。帕丽丝看到阿斯卡伏在自己身上,背后一片银色弧光。阿斯卡用双手撑着地面,脸孔与帕丽丝的脸相对,距离不足一尺,帕丽丝能感到她的粗重的呼吸,能嗅到鲜血的气味。
血从阿斯卡的嘴里涌出来,温热的血流到帕丽丝的脸上,沿着她的面颊流下。
阿斯卡在微笑,目光中充满了那熟悉的关切与温柔。
“阿斯卡,你在……”
那片银光消失了。黑暗骤然浓重起来,阿斯卡的身体猛一震,脸色瞬间白的发蓝,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都不说。鲜血从她的眼角和鼻孔中泌出,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帕丽丝忽然觉得很害怕。
不,不是恐惧,是害怕。那种小孩子忽然找不到父母时才会有的害怕。阿斯卡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但却依然很勉强地向她微笑着,仿佛是在安慰她不要怕。
不要怕,帕丽丝,我和你在一起。
“一个圆,象征稳定的世界。七芒星,象征支撑着世界的七种美德。理智,冷静,无畏,沉默,谦虚,自律……”
“还有一种呢?”
“那是最重要的一种美德,是隐士会能够持续数千年存在而不灭亡的根基,也是我们这个世界得以延续的根基。”
“为什么第七种美德这么重要?”
“你看过风筝吗?不管风筝飞的多高,多远,只要还被那条线连着,就不会迷失。隐士会的第七种美德,就是风筝的线。不管你走出多远,它都会把你带回来,带回你出发的地方,带回你的家。”
黑暗忽然消失。阿斯卡的身体晃了晃,双臂一松,整个人趴在了帕丽丝身上。
天空中的阴霾不知何时散尽。帕丽丝轻轻推了推阿斯卡,阿斯卡没有动。
帕丽丝忽然觉得害怕极了。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阿斯卡的肩膀,看到另外三个人的身影。她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吉格。
吉格手中的短剑被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