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岚赶到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整条街完全化为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他闻不到焦臭和血腥的气味,但是却想象得出来。在这一片废墟上,身穿蓝色长衣的虚祖皇家卫兵们正在检查每一堵倒塌的墙壁,试图寻找幸存者。
“阿甘左在什么地方?”
西岚回过头,阿斯卡脸色惨白地站在自己身后。看起来她还没有从跟阿甘左的战斗中完全恢复过来。这个女人太疯狂了,居然空手和阿甘左对了一击。现在她差不多要靠那个叫翡翠的侍女搀扶着才能勉强走路。
“你还想找他?”西岚冷笑。
“这次行动的策划人是谁?”阿斯卡的声音还算平稳,但是明显发虚。一名蓝衣卫兵上前行礼:“是缉拿司的修勒大人。”
“他人呢?”
“已经殉职。”
那间小小的旅馆已经完全坍塌,西岚跟着阿斯卡走到一堆残破的瓦砾堆前。两名蓝袍卫兵合力用木杠撬起一面还算完好的墙壁。阿斯卡立刻掩住了鼻子,翡翠则转头呕吐起来。
那面墙下有一滩裹在衣服中的血肉。从外表上看起来,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个人。虽然闻不到那股刺鼻的血腥气,西岚还是忍不住皱起眉。仅仅是被一面墙砸上,人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转过头,看着阿斯卡,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故意放他走了。”
阿斯卡苦涩地点点头。西岚沉声道:“阿甘左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如果不是真的被惹火了,绝不会下这种重手。我担心的是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万一如此,你就很危险了。”
“你很熟悉他?”
“我们是好朋友。”西岚叹了口气:“曾经是。”
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但是阿甘左,你的好朋友西岚已经死在了天空之城里。西岚转身离开。
他拐进几条街之外的一家酒馆里,开始喝酒。酒的味道和水没什么分别,这是他所付出的代价。现在他知道,自己为这条新的生命所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是失去味觉和嗅觉这么简单。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一直喝到阿斯卡找上来为止。气功师的脸色还是很差,她坐到西岚的对面,道:“你喝多了。”
西岚笑。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正在想办法补救。”
西岚只是笑。
阿斯卡叹气:“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阿甘左是你的……”
西岚放下酒杯,道:“你不理解。”
我并不是悔恨,我也并不难过。
我喝酒,因为我恐惧。
阿斯卡,你不知道你的那群愚蠢的属下都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把什么东西释放了出来。我曾经见过那个东西,在九年前的悲鸣洞窟,其实并不是卢克西救了我们……
真正救了我们的,是希洛克。在那可怕的杀气之下,即便是承受着永恒痛苦的希洛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是她用自己最后的力量阻止了阿甘左的完全解放,却因此被卢克西斩杀。这是我们五个人之间的秘密。
一个即使只是回忆都令人胆寒的秘密。
“阿甘左真正的力量决不能被解放出来。”西岚低声说,仿佛自言自语。
“九年前在悲鸣洞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斯卡轻声问道。西岚摇摇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要知道。”
于是西岚告诉了她。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想听,我就告诉你。”西兰说完之后拿起一个酒瓶,一口喝掉剩下的小半瓶酒,阿斯卡的脸色更白,她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另一个酒瓶,也喝了一大口。
“你觉得现在阿甘左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已经完全觉醒了吗?”
“应该不会。”西岚说:“否则现在整个素喃都要成为地狱。”
“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西岚遥遥晃晃地站起来,慢慢走出去。走出酒馆的门之后,他发现这里已经被那些穿蓝衣服的皇家卫兵围了起来。卫兵们显得谨慎而惶恐。西岚笑了笑,从两名表情僵硬的卫兵之间走过去,走向虚祖的皇宫。阿斯卡为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他径直回到那里,脱掉外衣,一头躺在床上。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很快睡着了,而且睡得很踏实。他以为自己会梦到那一团裹在衣服里的模糊血肉,但是没有;他以为自己会梦见九年前发生在悲鸣洞窟里的那件事情,但是也没有。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一种安适而平和的感觉充满全身。西岚洗了把脸,推开窗子。凉爽的夜风铺面而来,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他转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米酒,拔开瓶塞喝了一口。清澈甘冽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这种滋味真的是美妙无比。西岚满足地叹息一声,放下酒瓶。
他看到宇就站在自己面前。
“宇?”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没说话,只是悲伤地看着他,然后,她抽出短刀,刺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