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间和萨德尔自己的房间差不太多。宽敞,整洁,采光良好。只是房间的基调要比他自己的房间更简朴一些。门只是薄薄的双扇木门,落地长窗上也没有装铁栏。
但是这里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监狱。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也没有人能够冲进来把他带走。
这是索德罗斯的家。
索德罗斯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而另一边的房间里,住着的是那个面色阴沉,有一只鬼手的怪人。自从萨德尔来到这里来之后,他只见过那个怪人一次。
房间里有一整面墙壁都被一个巨大的书架站距离,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所以他在这里的生活还不算是枯燥。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你会做些什么呢?
萨德尔在读书。不停地读书。以前他曾经有很多书想要读,但是却一直被别的事情耽搁了。现在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读一读自己以前想读却没时间读的书。
当索德罗斯推门进来时,他正坐在有扶手的摇椅上,读一本古代精灵的诗集。
“师尊。”萨德尔放下书,站起来。
萨德尔今年二十六岁,身材高挑而健壮,铁灰色的短发梳理得很整齐。他有一张看起来很严肃的方正脸孔,这一点是继承了他的父亲,首相德梅兰的。
索德罗斯看着这个弟子。看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虽然有野心,有欲望,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恐惧。
这种坦然不是假装出来的。
“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索德罗斯走到萨德尔身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书:“还有心情看这种书吗?”
“师尊。”萨德尔的声音恭敬而平和:“我没什么可说的。”
索德罗斯轻轻叹了口气,把书放回去,道:“有人想要见你。”
他转身走到门前,拉开门。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希丽亚。萨德尔愣了一下。
“希丽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陛下一起去贝尔玛了吗?”
希丽亚没有说话,只是用令人心碎的目光盯着他。然后,一名黑发少女走进来,走到希丽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女孩看起来比希丽亚稍微年长一些,容貌清秀,有一双虚祖人特有的杏眼。她的衣着很朴素,要带上插着一把狭长的太刀。
第三个走进来的人是个银灰色头发,身材高挑的女人,她长得很美,但是有一种叫人难以亲近的气质。进来之后,她毫不客气打上下打量着萨德尔,酒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神色。
然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走进房间。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萨德尔忽然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惧。
那人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四下环顾着这间牢房。但是萨德尔能感到这个人的气势正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种强烈的如同实质一般的气势好像一双黑色的手,正在掂量着自己灵魂的分量。
那是剑气。如此可怕的剑气,萨德尔以前只在索德罗斯身上感到过。
然后,剑气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最后一个人走进来。
一个暗精灵女人。
银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下,双眼如同炽热燃烧的火炭。黝黑的肌肤上布满了疤痕。
她的眼神一直在那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她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在乎,径直走到那男人身边,用右手轻轻抱住他的手臂。
她的左手垂在身侧。扭曲,肿胀,呈现出一种邪恶的紫红色。指尖末端是尖锐的爪子。
萨德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避开希丽亚的目光,转向索德罗斯:“师尊,这几位是……?”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终于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萨德尔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把剑刺了一下。那人的声音略微沙哑,道:“我叫阿甘左。”
“阿甘左!”萨德尔道:“我听说过你,我听巴恩说过你!”
当他说出“巴恩”这个名字时,阿甘左在看着他的双眼。
没有愧疚,没有悔恨,没有畏缩,没有恐惧。
“你是巴恩的朋友。”萨德尔说:“他常提起你……这么说,你是替巴恩来杀我的?”
阿甘左道:“我来替巴恩讨还公道。”
“那么。”萨德尔平静地看着他:“动手吧。”
“我不是来杀你的。”阿甘左说:“我只是要替巴恩讨还公道,真正的公道。”
他指了指希丽亚:“这位公主殿下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希丽亚。”萨德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希丽亚用和她年龄不相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我不相信你会做那种事情!”
“我没什么可说的。”萨德尔低下头。
“你不说,我们没办法帮助你。”希丽亚柔声说。萨德尔摇摇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让我死吧。”
阿甘左忽然向索德罗斯道:“他一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