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是因为你丈夫他对你不好,才让你决定回外家的么?”李汉臣好象懂她的话又好象不懂她。
王毓敏把手里未打开的那柄折扇放在了桌子上,酝酿许久,终于吐出了藏在心里不为人知的苦水,悲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攥拳顿足,难掩心火,皱眉蹙眼地道出心里话:“他面貌虽然是人,但心肠如野兽一样凶狠,不,他不是人,他就是一个禽兽。”
李汉臣问道:“他对你不好?骂你了,还是打你了,让你如此仇恨他?”
“他,他不仅打我骂我,他还要,杀了我……。”王毓敏很想大哭一场,可不愿在比自己年小的李汉臣面前表露怯弱的一面,尽管没有流泪哭诉,但因悲愤而气结喉塞。“从我嫁到他的第一日起到离他而去之前,就没安生日子,他骂我,打我,打得我遍体鳞伤,除了头脸上,浑身被他鞭挞得体无完肤了。”
王毓敏一边说一边撩起袖子,纤细的胳膊上出现一道一道纵横交错满是紫黑色的疤痕。
李汉臣在王毓敏撩起袖子的时候就有些诧异了,顿觉不妥,所以侧目以待,本不好意思细看这有夫之妇的手臂,心想这也谈不上非礼勿视,果断采取了坦然面对,发现王毓敏手臂上的伤痕是累累鞭痕,怵目惊心。
“这些都是那禽兽留给我的印记。”王毓敏平和的语气中藏着怨恨。
只见王毓敏放下了袖子,道道鞭痕逐渐消失在眼前,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之后,没等李汉臣说话,只见她又拨开上衣襟,颈部以下胸部以上的皮肤亦又伤痕,李汉臣看了更为心寒,虽然男女有别,只让自己看了身体上的部分伤痕,想象一下遍体鞭痕是多么的骇人听闻,心头如同堵了一块石头似得沉重。
“若不是老天爷垂怜,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王毓敏看见李汉臣因惊恐得改变了神色,故而不在过多的刺激使之不安,轻叹道:“我不怪我爹给我选了苏州吴家的薄情郎作丈夫,我也不在想恨任何人,我也知道这一切是命里注定,躲也躲不掉的。”
李汉臣设身处地而察其心,感情上对她的不幸遭遇产生共鸣,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然而王毓敏是嫁错了男人,嫁给了非但不能托付终身的男人,而且是暴力虐待她的衣冠禽兽。
李汉臣的所闻王毓敏的诉说以及所见她身体上抹不去的疤痕,此时完全可以理解此时王毓敏的悲愤心情,体会到她内心深处对她这个暴虐的丈夫的无比痛恨。
“毓敏,敏儿姐,我唐突了,让你回忆起了痛苦之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听完了你的遭遇,我亦痛心疾首。”李汉臣莫名地生出了对这个坚强的女人敬畏,忍受的住痛苦的人是坚强的,不畏惧死亡的人更坚强,王毓敏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王毓敏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高思敏,我的命虽有老天眷顾,可是没有李先生舍命搭救,我一样会死,或者是受到更多的折磨。”王毓敏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责怪李汉臣的意思,语气越来越温和对李汉臣说道。
“为何,为何要易名换姓?”李汉臣一听,想知道敏儿姐所说的救命恩人‘李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着重点着问她。“李先生?哪个李先生?”
“李先生,他是苏州府的推官,也就是你爹,我的命是你爹给的,如不是你爹的搭救,我只有一死路可以走了。”王毓敏霎时脸面飞红,羞晕满颊,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的小,越发的显露出女人温柔的一面。
“除了我娘以外,最懂我的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对他发过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若是他需要我,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我伺候,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去他身侧陪伴,无怨无悔。”
“啥!?”李汉臣头脑一热,立时不淡定地坐不住了,噔的一下站了起来,惊愕之情难以言表,他拍了拍额头,理了理混乱的大脑,继续问她:“怎么又和我爹他老人家扯上关系了,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感恩戴德,神魂颠倒?”
王毓敏随后站起,长身玉立,羞恼地说道:“你爹对我有恩,三个月前我再也受不了丈夫的虐暴,乘他酒醉之后,偷偷的逃跑了出来,却被家里的刁奴发现告知了家长,他们带着一群人逮我回去,我决意不肯再回牢笼,一路跑到了苏州城外运河边上,后面的家奴使劲地追赶不肯放过我,跑啊跑啊,直到我精疲力倦无力再跑,心灰意冷,起了轻生的念头,跳入了运河,等我醒了,不见牛头狱卒和马面阿婆,而是见到了曙光,我没有死,我在一条小船上的船舱里躺着,从舱外走进来了一个四十年纪的穿着官服的男人,”
他就是李先生,我当时很害怕,因为吴家与本地官府沆瀣一气,而且吴家和北京的吏部尚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官官相护,我爹官职低微救不了我,只得忍气吞声不敢插手,”
我醒来见到李先生穿着冠冕堂皇,我以为他是派来抓我的,很害怕他带我回去,所以我再次往河里跳,不料被李先生拉回了船舱,问了我为何轻生,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