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倾盆大雨下了不到一个时辰,渐渐的变小了,乌云少了许多,风声、雨声淅淅沥沥。
李汉臣双手放在背后交叉握着,神态坚定,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满脸通红的高捕头,那是一股能秒杀对方的气势,不是杀气胜似杀气!
师爷处在中间位置,时下不知心向右手边的衙门同事,还是心向着左手边的潜力股李汉臣,高捕头突然的松口,事情总算是有了转圜的余地。可是衙役们想法复杂很多,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犹如墙头草两边倒之势。
明朝有严格的礼法观念,朝廷法律禁止女子为官参政,为适应父权制家庭稳定、维护父权—夫权家庭、家族利益需要,根据“内外有别”、“男尊女卑”的原则,由儒家礼教对女子的一生在道德、行为、修养的进行的严格规范要求,高捕头冒天下之大不韪,她男扮女装掩人耳目行官府差役之事,是与世俗背道而驰的行径,为礼法、国法、家法所不容。
李汉臣心知肚明,对高捕头杀威务必做到适可而止,没有穷追猛打的必要,不合时宜拆穿高捕头的女儿身。高捕头真实身份目的不为人知,能女身装扮男神不知鬼不觉地掩人耳目,潜伏在衙门当上捕头而且连知县的师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绝非常人所能办到,既非凡人,必是非凡之人。如果自己堂而皇之地拆穿孤注一掷的高捕头,后果不堪设想,凡是对自己不利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谨慎行事。或许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反观高捕头,当然很害怕李汉臣揭穿自己的女儿身,把柄与人,丧失了高傲的资本,心虚胆怯起来。
“大言不惭,你不过是衙门小役尔,大字不识几个,有甚本事查察命案,破案缉凶!”李汉臣随暂时放弃了揭穿她的打算,但言语上一定要让对方不能轻视自己,要不然堂堂秀才公颜面何存,今后还要在安溪地界混的,面子即资本。“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恐怕连手里的刀都拔不出来罢,哈哈……”好不容易才有反唇相讥的机会,李汉臣岂能错过。
“你……”高捕头顿时羞愤难当,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色潮红,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你……你给我等着!”如同斗败的公鸡,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好了,好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小李相公是一方有头有脸的读书人,高捕头一介公门皂隶负责本县治安。。”孙师爷做起了好好先生,两边不得罪,劝解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夫这张老面上,莫要再做口舌之利,让旁观之人笑话,诚恐贻笑大方。”
面对泄了气的高捕头,李汉臣无意使之难堪走险,惩戒也惩戒了,反正手里握着对方的把柄,害怕她翻起什么大浪?
“孙师爷所言极是,本相公便给孙师爷面子。”李汉臣背着手,一步三摇地走到高捕头身侧,凑到她的耳畔,冷笑道:“高捕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允许在下参与此案查察?”
捕快所负责的侦破任务是有时间限制,名为“比限”,一般5天为一“比”,重大的命案3天为一“比”。过一个“比限”,无法破案的,捕快便要受到责打。
“走开……你非县衙官吏,无权参与官府查案,少在这儿增添乱子。”高捕头耳朵感觉到了热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挪开,拉开了和李汉臣三尺距离。“我有知县老爷亲口授权侦查阖县刑名案件,这里的发生人命大案,不可儿戏!”
“高捕爷,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儿戏’,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高招破获此案。”高捕头的执着使之言不入耳,李汉臣言尽于此,他随便找了面朝北的位子做了下来。“继续查案罢。”
旁观的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堂中剑拔弩张的二人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
“老仵作何在?”高捕头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不自在地喊道。
高捕头的喊话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她很心急,于是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消息,直到有衙役发现老仵作在一桌子脚上靠着睡着了,估计是太累了。
“老,老朽这是在哪?”捕快强行将老仵作弄醒了,老仵作醒了依然恍惚若梦,神志不清,无法思考。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打不起精神。“哦,验尸,尸体,尸体呢?”
“老糊涂,验甚么尸?尸体早已验毕,验毒才是当务之急!”高捕头跺起了脚,心怀急切道。
“失态。”李汉臣坐在一旁观着女捕头的一言一行,不假思索地低声说道。用犀利的眼神暗示‘你是男人,大庭广众莫失态’。
高捕头越发地不自在了,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堂急得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的样子。
“验毒,验毒。”老仵作让两名捕快架起来,缓缓走到等待检验鸡汤的桌子旁边,从工具箱取出一根没用过的新银针,右手持针,左手捋袖,下针之际下意识停顿片刻,无人说话,针才入汤水之中。
高捕头凝视着老仵作指间的银针,外围观众有商旅、衙役都屏气凝神期待着验毒结果。
李汉臣如坐针毡,他断定死者公孙显不是喝鸡汤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