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彤西街春题居的生意在入夜后一如既往的好。这间名满帝都的妓馆吸引着无数公子豪客的前来，千金一掷只为博红颜一笑。卿卿、邈邈、菀如、娥素四名头牌的绝世之颜，让其他妓馆黯然失色。富有的男人们将金钱与精力耗费在这里，女人们则以无可比拟的温柔怀抱回馈他们。
苏念站在春题居的门口皱了皱眉头，满面都是从花阁中的女人们身上吹出来的桃花香气。几名娇俏的姑娘围绕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他只看到她们涂得艳红的嘴唇启合，却听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走错了方向，心里乱的厉害。
这些女人们似乎都很喜欢他。她们大多数时候接待伺候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虽然这些男人之中不乏年轻时一表人才的贵公子，但浮奢的生活让他们的脸渐渐失去了光彩，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像是被挤压过后的群山一般崎岖。脱光衣服压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她们只感觉到男人肚皮上的赘肉紧贴着自己的细腰上下起伏。有的女人会在男人塞给她一点银钱离开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小铁盒，里面装的是一粒粒糖晶。她们将糖晶含在嘴里，用这样的方式来驱散心中的那股恶心感。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行起来，一些世家开始把小公子们悄悄带到妓馆****，只剩下极少数才会收通房丫鬟。春题居的姑娘便是这些世家的首选。妈妈会将经验丰富并且干净的姑娘推出来，她总能巧妙地了解这些小公子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人，而又不让他们对姑娘们的美色过于沉迷。这一点正是春题居的妈妈的高明之处，深得世家主的赞许，男人的精力原本就不应该花在这样消磨志气的地方，妈妈的做事方法很好的避免了小公子们耽于美色，所以世家都很乐意将小公子带到春题居尝腥。
他们不喜欢自己的子孙感情用事，对这样明明白白，安全无后患的交易很满意。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遇到伺候年轻小公子的幸运。男人们喜欢讨论自己的女人，能够拥有什么样的女人也是他们彰显身份的一种表现，而妓馆的女人们除了喜欢攀比衣裳首饰之外，私底下同样对自己的恩客津津乐道。哪位恩客今日点了某位姑娘的名，哪位前几天又赏了一件镯子，哪位的床上功夫更加厉害，哪位的那话儿上面有一颗痔……她们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将它们作为谈资。她们这些女人已经身处此地，没什么消遣，唯能好好的说上一会儿话，用这样的方式互相慰藉。
苏念眼底的那股孤寂落寞让她们疼到心肝儿里去了。这是哪来的一缕年轻的游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莫怕莫怕，她们这里正是失魂亦回魂的好地方。
一位大胆的姑娘上来拉他的手。她其实是这些女人当中最年轻的，今年刚满十七岁，满面的脂粉却让她看起来大了三四岁。只有上了年纪的男人才喜欢小女孩儿，她不乐意伺候那些男人，所以故意将自己打扮得老成起来，比牌子挂得高高的花魁还要挑挑拣拣，因此招了不少姐妹的笑骂。春题居的妈妈不是个狠角色，温温柔柔的像是一位母亲，除了邈邈姑娘，私底下的其他花魁都是脾气坏难相处，却都心甘情愿的跟着她。妈妈知道她耍的那些装病扮痛把戏，只是笑笑，单独将她叫到房间里，告诉她，只要她每月都能在飘彤大街上找到一名恩客，是她喜欢的也罢不喜欢的也罢，那名客人愿意付钱，便随了她去。若做不到，只能乖乖伺候她安排的男人。春题居虽然不缺姑娘替妈妈做生意，却不养闲人，对她，已经是格外破例了。
那天她欢喜地谢过了妈妈，关上房门的瞬间，恰好将妈妈说的话也隔开了。
除了年轻，你还有什么东西来吸引男人呢？等到老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样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就算是花魁，也不会想要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她们这样的女人喜欢，或是喜欢她们，都是一件悲哀的事。
人哪，只有痛过才会明白啊。可是你们真的经得起那样的痛吗？我是为了你们好，给了你们安逸的容身之处。然而你们却不知感恩。
“别碰我。”苏念在那名小姑娘将要碰到他的时候，拿开了手。
小姑娘愣了愣。随即听到旁边传来其他姐妹的笑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照照镜子，别人看不看得上你。”
她对这样的嘲笑早已练就了耳不听眼不看的本事。苏念是她三月以来第一个愿意跟他一夜欢好的男子，在这贵公子遍地的帝都，他的模样也是让人记忆深刻的俊俏。她看到苏念穿的是一件精致的猎装，将他的身姿勾勒得精瘦而修长，她偷偷听一些姐妹谈论过，这样的男人在床事上是极为厉害的。若让她就此放过，她不甘心。
她拒绝过很多喜欢她的男人，没理由在这里马失前蹄。她们是在嫉妒，因为眼前这名公子非常年轻，甚至比她还要年轻，虽然他的身量已经比普通男人高了不少。这里配得上他的，只有她。
“男人来这里不都是为了找女人的么？我可以陪你。”小姑娘扬着头笑道。这次她没有突兀地伸手去拉苏念了。
“我只是走错了路。”苏念并不想多说，他站在原地向街道的两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