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范廷召闻得张昭允说,有法儿使傅潜出兵攻敌,廷召忙问钤辖有何妙法,使这懦夫出兵?昭允道:“现有廷寄到来,饬本部从速发兵。昭允正要进报朝廷旨意,谅总管难以违逆了。”昭允说罢,入见傅潜,捧递朝旨。傅潜见了旨意,暗想:“必是诸将要出战,密奉朝廷,才有旨意,催我出战,他们即不要性命,我又何必顾恤呢?”便冷笑道:“范廷召正要出战呢,我就拨骑兵八千,步兵二千,凑成一万之数,令他去拒敌就是了。”昭允退出,把傅潜的话告知廷召。廷召道:“这明明是借刀杀人了。敌兵有十余万,我兵只有万人,就是以一当十,也恐不敷,如何能敌呢?”说罢,大踏步趋入帐,大声说道:“总管要我先驱,我不敢辞,但万人却是不敷,应再添三万人马,方才敷用。”傅潜道:“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况你不过是先行,我领兵随后前来援应,还怕什么呢?”廷召道:“公果来救应么?”傅潜道:“你知忠君,我就背国么?尽管先去便了。”廷召退出,暗想傅潜之言,一定靠不住,不如另行乞师,免得孤军无援。遂修书一通,命人往并州都部署康保裔那里乞师。
那康保裔乃洛阳人氏,祖父皆殁于王事,因屡承世荫,得为武职。常从诸将至石岭关,战败辽兵。太祖嘉其劳绩,任为马军都虞侯,领凉州观察使,真宗初,调任并州都部署,并州一带,地接高阳,因此廷召前往乞师。康保裔生成的忠肝义胆,屡经战阵,未尝败北,身上伤痕数十处,血迹淋漓,也不知道痛苦。既接到范廷召乞师的书,如何还肯迟延,亟点起一万人马,背道赴援。
其时契丹已破狼山寨,悉锐深入,四处都是敌兵。保裔直抵瀛州,约廷召夹击契丹,哪里知道廷召兵尚未到,契丹早已大队杀来。康保裔率领部下,血战两昼夜,盼望廷召的兵马前来救援,竟是杳无音信。康保裔直杀得矢穷力尽,血染征袍,陷入敌阵,为乱枪戳死。保裔战死,全军皆殁,那范廷召方才率兵到来。闻得保裔已死,契丹兵乘胜而来,声势甚盛,廷召不敢再进,只得据住瀛州的要隘,暂行驻扎。契丹又进取遂城。
遂城小而无备,闻得契丹大队杀来,众情衱惧!杨业之子延昭,方为缘边都巡检使,驻节遂城。当即召集丁壮,慷慨晓谕道:“尔等身家,全靠这城做保障,城破敌入,身家俱陷,不如彼此力戮,凭城固守,倘得保全,岂不是家国两益么?”大家听了此言,齐愿死守,延昭即编列队伍,各授器械,按段分派,登陴固守。契丹猛扑数次,均为矢石击退。时值天气严寒,延昭命汲水灌城,一夜北风吹来,把这座城池,冻成坚冰,比铁打的还要牢固,而且滑不可上。契丹兵知道难以攻破,便改道从德隶渡河,进掠淄齐。
真宗闻得寇已深入内地,下诏亲征,命同平章事李沆为东京留守,王超为先锋,车驾随后进发,直抵大名。闻得康保裔血战身亡,震悼辍朝,下诏优恤,追赠为侍中,官其二子一孙,又闻得傅潜逗遛不进,即命高琼往代,召傅潜回京,命集贤学士钱若水等按讯审得种种逗挠妒忌罪状,依法当斩。真宗特诏贷死,削其官爵,徒流房州。张昭允亦坐罪削职,流于道州。
契丹的本意不在战,不过劫掠些财帛,借此试探新皇帝的举动,看他有无胆量,现在听得真宗御驾亲征,已至大名,料知是个英明果决之主,倘若与战,必难取胜,早已带了沿途掳掠的子女玉帛,遁将回去。宋兵追到莫州,乘胜邀击,契丹大败,被斩万余级,所获财帛,一齐抛弃净尽,方得逃去。
真宗接得捷报,论功行赏,擢范廷召为并州都部署,杨延昭为莫州刺史,李重贵知郑州;张凝为都虞侯。并召杨延昭至行在,面询边防事宜,延昭奏对称旨,真宗大喜!指示群臣道:“延昭之父业,为本朝名将。延昭治兵护塞,绰有父风,真不愧将门之子!”遂厚赐金帛,令其赴州,真宗即日回京。
到了这年的冬天,契丹又发兵南侵。杨延昭设伏于羊山,自率老弱兵丁诱敌。契丹不知是计,追至羊山,伏兵齐起,把契丹兵杀得大败而逃。延昭追杀敌将,函首以献,进官本州团练使。契丹望风生畏,都呼延昭为杨六郎。尚有登州刺史杨嗣,亦因屡战有功,擢为本州团练使,与延昭同日下诏,边人称为“二杨”,一言表过不提。
且说西蜀益州地方,自李顺叛后,太宗命张咏知益州,雷有终为两川招安使,文武得人,蜀境大治。至真宗初,张咏雷有终相继调去,改用牛冕知益州,苻昭寿为兵马钤辖。那牛冕懦弱无能,苻昭寿骄恣不法,部下兵士大多怀怨,阴图异谋。益州戍兵,由都虞侯王均董福分统,董福部勒有法,兵士皆得优赡。王均喜欢饮博,军饷尽饱私囊。恰值牛冕苻昭寿会同阅兵,蜀人相率往观,但见董福的部下,甲仗鲜明;王均的部下,衣甲敝陋。蜀人都称扬董军,指责王军。·
王军部下赵延顺等,深以为耻!且衔怨主将,遂于咸平二年,胁众为乱,戕杀苻昭寿。次日正是元旦,益州官吏方在庆贺,忽闻兵变,全城惊惶。牛冕缒城遁去,转运使张适,亦闻信而逃。只有都巡检点刘绍荣在城,乱兵杀入城内,欲奉刘绍荣为主。绍荣怒叱乱兵,挥刀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