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贴脸的厮偎着,不觉羞惭满面,慌忙要把光义推开,爬将起来;无奈受惊过甚,昏眩初醒,四肢无力,坐也坐不起来。光义趁势偎依着道:“好险呀!从这高处撞翻下来,把我急得神魂飞荡,只得舍命向前,将你抱住,总算皇天保佑,没有失误。但是受了这样大的惊恐,又是刚才醒了转来,那里有力气坐起,好在这苑中,除你我两个人以外,并无他人,你就睡在我怀内,将息一会,待力气恢复了,再起来罢。”说着,又紧靠着粉腮,低低问道:“不知道有哪里受了伤损么?如果有什么地方疼痛,须要早早说出,从速医治,万万不可耽误!”刘婉容见身体被光义抱着,只因实在没有气力,不得动弹,本来羞愧无地。如今听了光义一番说话,方才记起,自己从秋千架上直撞下来,幸得光义相救,才能保全性命,心中好生感激。又见光义对于自己,万种温存,千般怜惜,眼瞧着这样美貌少年,将身体搂抱、相偎相倚,又是那样的恩深义重,轻怜蜜爱。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那一片芳心,早已把握不定了,怎禁得光义又百般兜搭?便也佯嗔薄怒,似拒非拒,任凭光义满身抚摸,亲颊接吻起来。虽然没有真个销魂,那一场轻薄,也就达于极点了。两人亲昵了大半日,刘婉容的气力方才复原。光义扶着她,慢慢坐起。
原来,妇人女子的性情,最是偏执,要是心内不愿意,任凭如何趋承巴结,他总是冷冷淡淡的,一百个不瞅不睬。也不是势力所能加,威武所能屈的。惟有慢慢地用着深情,把他的芳心,挽回转来,使他知道这人是个温文尔雅,善于用情的,并非那粗暴强横,毫无情义的人可比,他的心肠便自然而然的改变过来了。及至心肠一经改变,他却死心塌地,一片深情,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从前冷冷的,现在变做一盆火一般了;当初淡淡的,如今便异常的亲昵了;那不瞅不睬的神情,也变作相怜相爱了。如果这样一来,他为着这个人,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都不推辞的。自古以来如文君的私奔、绿珠的坠楼,以及虞姬的自刎而亡、关盼盼的高楼独宿,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风流佳话。
如今这刘婉容,屡次遇着光义,见他对于自己,万种温存、百般体贴,心中早已觉得光义这个人在妇女身上是很能用情的,便不知不觉有些喜爱他了。及至秋千架上直撞下来,在那性命攸关的当儿,又得光义奋力相救,感念着活命之恩,更加觉得光义是个有恩有义的人了。所以倒在光义怀中,一任他抚摸轻薄,丝毫没有却避的意思。况且那时,他方才苏醒转来,四肢无力,百体皆慵,就是要想却避,也动弹不得。男女偷情,最要紧的是第一次接近的时候,只要接近之后,两心相印,并无违忤,便可以势如破竹,绝不费力了。这时的光义与刘婉容,虽没有真个消魂,却已到了相亲相爱,双方默许的地步了。所以光义把婉容慢慢地扶着,坐将起来,婉容还觉得十分娇慵,仍旧将头枕在光义的肩上,徐徐地伸出两条玲珑玉琢的臂膊,把香云整理了一会,方叫光义扶他起立。光义听了,如奉着圣旨一般,急忙地双手捧着婉容,从地上立起。哪知婉容的气力,仍未恢复,一双金莲贴在地上,仍是站立不稳,如轻风弱柳一般,东摇西晃,势将倾跌。光义见了这个样子,急忙把他扶住道:“你刚才苏醒转来,尚难独自行走,还是我搀扶着送你回宫罢。”刘婉容听了,并不答言,只将头点了一点。光义便扶着婉容,慢慢地回至宫中。
一群宫娥,见光义扶着婉容,喘吁吁地走将进来,不知什么缘故,一齐迎上前去,询问原因。光义道:“娘娘从秋千架上跌下地来,幸亏我打从那里经过,将他扶住方才无事,但已跌得昏晕过去,不省人事,此刻还是力倦身慵,不能动弹。你们快领着我,送往寝宫里面,扶他安睡,好好休养。”众宫娥听了,连连答应,有几个在前领导,有几个帮着光义搀扶着婉容,直入寝宫。光义好好地扶他在沉香床上睡下,随手取过一条龙凤绣衾,替婉容盖在身上。又将锦帐放下,方才嘱咐宫娥,好好的侍候着,不可无故惊动,待他将养了一宵,自然痊愈。宫娥们连声应诺。光义还不放心,又轻轻地揭开锦帐,看了一看,见婉容星眼微闭,玉体横陈,已是呼呼地睡去。
光义便放下了心,径自退出宫来,也不到韩惠妃、方婉仪等宫去,直至自己休息的地方。早有内侍服侍着,用过晚膳,陈上香茗。光义想到日间的事情,真是机缘凑巧,这刘婉容又是自己的囊中物了。心内想着,好生畅快!
喝了几口茶,便命内侍服侍睡下,觉得心宽意适,头一着枕,早已沉沉睡去。直至醒来,天已黎明,忙忙地起来,梳洗已毕,整冠束带,出外会集文武,办理政务。直至晌午,退回宫来,一心惦念着刘婉容,匆匆地用毕午饭,直向永福宫中瞧视婉容。
他只因惊骇过度,昏晕了一阵,并无什么疾病,将养了一夜,已是精神复原,毫无所苦。清晨起身,宫女们侍候着梳头理发,洗面漱口。他知道光义必定要来看望自己的,便格外地整理修饰,延至晌午,方才完毕。用过午餐,正和两个贴身宫女,讲论昨日在秋千架上怎样地跌下,怎样地得到光义相救,才能保全性命。不然,早已跌得筋断骨折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