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当真是有趣,原来是这个放下了!”
“你且放下一个我看!”
“这有何难?”薛守信随手放下了掌中酒盏。
“此为何物?”
“酒盏!”
“那你再将他拿起来。”
薛守信虽已有些不耐,但还是压着性子再次端起酒盏。
“此为何物?”
“酒盏!”
定定盯住薛守信双眼,已然抄起自己面前酒盏的姜冒欲言又止。
轻轻放下那只举到空中的手臂,姜冒长叹一声后缓缓说道:“我终究还是不如他看得通透,或许薛兄说得对,它就是个酒盏!”
怪异的行止令薛守信一头雾水,好奇驱使,薛守信难免要问个明白。
“姜兄此举莫非另有深意,薛守信愚钝,还望姜兄明言。”
“罢了!罢了!薛兄只需记得,大凡执念,便有如薛兄所说的声名,拿起时令人欣喜,那放下时同样令人欣喜!只是这拿起放下时的欣喜,同样是一种执念!”
许是见薛守信若有所思,姜冒微微一笑,转而岔开了话题。
“薛兄,小道有一事不明,还请薛兄赐教!”
听闻此言,薛守信莫名一震,恍惚间随口答道:“若非姜兄,薛某早已做了刀下亡魂,此恩形同再造,但有相询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军既是诈死,何以还让令全军严守与此?若是于晚间悄悄撤军上余城,抑或只将这具尸体暗中送往京都,那将军死讯岂非当下做实?再有,小道于帐中呆了这些时日,从未见将军你安排人手传讯京都,这使节又是从何而来?”
取过案头酒瓮,薛守信缓缓为二人倾倒着瓮中烈酒,直到那清澈晶莹的酒水溢上杯沿,薛守信这才放下酒瓮开口说道:“军中除了姜兄,到此刻还知道薛某诈死的便只剩下贱内一人,便是那些守于帅帐外的军士,也是此次随军同行的京都影卫。郭护此人生性多疑,既已让姜兄前来却另派人手从旁协助,由此便可见一般。若行事不密,薛某担心消息走漏功亏一篑。只是连薛某自己也不曾料到,大军中居然还有人可以制约军中将领。至于那些进入上余城的使者,薛某更是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纵然以赤鹰传书,这使节也未免来得太快了一些!”
狡诈一如郭护,决断当属薛守信,但是这二人都不曾想到,还有一个人,此人的算计同样不容小觑。
京都崇元殿内此刻灯火通明,单勉刻意如此,只是因为没了春草他多少有些怕黑。
“伏修道,朕安排的事情可有做妥当?”
“老奴感念陛下不杀之恩,何敢生出片刻怠慢,人手修道早已安置妥当,相信此刻那物件已然进入郭护府中。”
“讨逆军状况如何?薛守信到底死了没有?那只匿藏于城外二十里的偏师究竟是何人在引领?”
“勇武将军庄简已接掌印信,军中虽有传言,倒是没有生出旁的变故,而据庄简奏报,因薛守信身边亲卫非是战死便是于事发之后意外亡故,讨逆军中已没有薛守信旧部,如此一来,那具无头尸体当下已无从验查,是否就是薛守信本人,还需再等两日。至于那只偏师,修道已然查明,统御这支兵马的原就是薛守信之妻,薛绍义女明心。”
“便知道是此人!那刺客是何来历?你可有彻查部属,为何这日子便能撞到一起?”
单勉的言语让藏身于屏风后的伏修道心头一紧,即便是伏修道自己也想不明白,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道门修士究竟从何而来?
“此番薛绍若是不死,朕看在他用心办事的份上便留他一命,知会你麾下的影卫一声,那些从边军寻来的薛姓旧部就地处死,不必再解往上余城,至于那个叫明心的女子,你无需再查,朕清楚她的来历!”
当夜,南云州上余城发生巨变,挚守郭护莫名亡故,而究其原因,前往巡查的军士便只在城主府外找到了一根被人替换下来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