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这便忘了老朽吗?老朽可不敢忘了小兄弟你的恩德,今番若非小兄弟相救,老朽只怕早已被烧成一堆枯骨。”
听闻老者此言,谢观星恍然大悟,只是到此刻便是连谢观星自己都想不明白,方才的那场杀戮自己全无半点怜悯,可之前在酒肆当中,却为何独独对这名毫不相干的老者生出救助之心。
年迈修士自然不知道谢观星在想些什么,见谢观星神色恍惚,便以为此人还在担心城内的状况。
“小兄弟只管在老朽这里静养,料想午信那厮搜不到小兄弟你,总要对奈何城有个交待,也不知此番事了,又是那个倒霉蛋摊上是非?这看错时辰一事原本可大可小,可于当下这个状况若不杀几个城门护卫只怕是难以平息奈何真君的火气!”
人说事实无常,数百年的规矩,奈何城改得无伤城便改不得?既然奈何城修士可以以追查罪囚为借口虐杀入城“帮忙问心”的无伤城修士,那么有某位无伤城修士记错了时辰,这大抵也就只能算作是一种渎职。
“听老者所言,今日这场变故莫不是因小可而起?”
老者的话让谢观星大感意外,但回顾经历这事儿确实是有些蹊跷,除了这名老者,谢观星于街巷间还曾见到过一个“熟人”,那名酒肆内的中年修士。此人同样在四处寻找着谢观星,只不过因为跟随在这名中年修士身后的不死神仆实在是太多,谢观星便有激愤也不好上前去打个“招呼”。
轻轻掸去身上尘土,老迈修士坐回茶案一侧,许是同样觉得谢观星问得蹊跷,这老迈修士望向谢观星的眼神愈发怪异。
“兄台当真不知其中缘故?如此说来,兄台你入小成界是否另有来路?”
“小可自一口古井遁入,不知老者何出此言?”
“古井?”
貌似随口问了一句,老者端起茶盏再饮一口,那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便仿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老朽哪会有似小兄弟你这等的机缘!当年为了毫末小利,老朽冒死前往登云海找寻棘果种子,只因看错了天色唯有和舟儿一起沉入水底。老朽当日以为必死,不想次日醒转却发觉自己已沦落为腐仙山上的囚徒。也是老朽命大,在腐仙山上好歹熬过三年,直待桑洛两家来腐仙山挑人,老朽因不惯清修又不想终日留在腐仙山挖矿,便服食丹药入了这无伤城,这一晃四十多年,虽说过的无趣,可想死也不容易。”
从季效廉口中,谢观星早就知道了大多数小成界居户的来历,但再次听闻登云海,谢观星难免开口相询。
“敢问老者,既是从登云海前来可是我涉川子民?若当真如此,可知此处还有什么法儿能够让在下重返涉川?”
“什么?重返涉川?”
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自房中响起,老迈修士边笑边上上下下将谢观星重新打量一番。
“老朽我年龄大了,着实是开不得这等玩笑!小兄弟便有俗世武艺又如何?既是对不上传言,最多不过在奈何城充当夜行仙官一职。遭逢城斗,那夜行仙官难免斩获颇丰,由此而进入大比也是平常,可老朽在这小成界呆了四十余年,却从没见到有哪个奈何城的夜行仙官能活着扛过大比!”
“城斗?在下怎从未听闻,难不成这减丁问心还不够,定要像俗世那样捉对厮杀一番?”
“你来的时日太少,孤陋寡闻亦属于平常,加之上次城斗还在五十年前,如今亲历这件事的除了那些总也不死的老妖怪也就只剩下像老朽这样的待死之人。至于城中其它居户,他们多少对此事存有些顾忌,不愿提及也在情理之中。”
老者的话对谢观星触动不大,左右见怪不怪,便是这小成界真有人做了神仙,那不是还要分个高低?既是要分高低,难免会有是非;有事非就会有争斗,既是有争斗,神仙也和俗人一般无异,可老者提到“死”,谢观星不免心存疑问。
“听闻无伤城不死神仆除非断头碎心,否则永生不灭,而奈何城修士入得晶变,横过问心,则命续三百余年,这些传闻莫不是假的?”
“假不假的无人知晓,那命长的只说是去了神域,命短的一准躲不过减丁问心,老朽今日不死,多半神选之日榜上有名。”
“那老者所说的老妖怪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桑洛两家吗?只这两家人不知来历,那值守腐仙山的洛鹰,四十年前是那般模样,四十年后还是那般模样。”
“这腐仙山到底是何样的所在?因何无论哪里的居户,只要提及此地都谈虎色变。”
“既是不打算去,那便莫要询问,你当那里是桃源也好,地狱也好,若没个依仗,同样是挖矿的命……。”
&nn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