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武艺虽是不错,奈何身上不过一件皮甲,而手中的兵刃也明显不及对方,这才不过十几个回合,庄简的身上就已经挂了彩,貌似见到自己的上官力有不逮,众军士的斗志为之一滞,那身穿百姓衣物的汉子见状,当即怒吼一声,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偌大的弧线,瞬间便切开了三名军士的胸腹。
凄厉的惨叫声与滑出体外的脏器让一众护军军士纷纷后退,而随着人群让开一条通路,那个被钉在木柱上的躯体,出现在了这个汉子面前。
可是就在这木桩与汉子之间,还忽然冒出一人,他的意外出现,当即让这名眼中已经流露出惊喜神色的汉子脸上再次罩上寒霜。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众多护军军士的刀锋与枪尖之下,这汉子瞪着谢观星开口问道。
然而那具被钉在木桩上的身躯偏偏在此刻有了一些动作,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汉子的视线发生了些许游移。
一阵吱唔声在谢观星身后响起,扭头望向木柱上的那个人,谢观星看到了一双发丝遮掩下的眼睛,那双眼充满着愤怒,似是想告诉那个闯城的汉子一些什么?然而那锐利的目光只是闪烁了一下,随即便再次变得暗淡。
被钉在木桩上的人,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气,此刻他已然张不开口,方才的怒视,或许就是此人在这世间能够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
“爹!小虎来了!”
谢观星面前的汉子发出一声惨嚎,这声音异常凄厉,以至于那些偷偷刺向此人的兵刃又无端端缩了回去。
刀尖开始下垂,枪尖则向上微微扬起,人群后,庄简的叱喝一声高过一声,但是没有哪个军士愿意为他让开通路,众军士只是将那汉子,谢观星连同那根钉着某人身躯的木桩一起围在了当间,至于木桩后面,没有人会去理会,高耸的城墙根本就算不得一条通途。
“窟通”一声,泪流满面的陈小虎跪倒在了谢观星面前。
“谢捕头,求你高抬贵手,容小虎带着我爹离开,小虎发誓,此生再不让我爹踏入京都半步。”
“你走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谢观星的目光扫过人群,而随着这目光扫过,一颗颗头颅渐渐低垂了下去。
陈小虎的眼中掠过一抹绝决,其人猛然站起,作势便要拼命。
“等等,你可否答应谢某一件事!”
巨大的惊喜让陈小虎的颤抖的身躯微微一晃,若非手掌缠有缎带,那柄钢刀只怕也会在这惊喜中掉落。
“谢某会让人将你父子吊下城墙,但是你必须盟誓,此生再不进入涉川,也不会对人提及今夜发生的事情。”
一阵有如鬼哭般的笑声自陈小虎口中发出。待笑声停歇,陈小虎开口说道:“谢捕头,请代我向方大人捎个话,就说小虎对当日方大人所言铭感五内,只是小虎今生是做不到了,来生若得机会,一定相报!”
言罢,这陈小虎张开吐出舌头,钢刀只一划,半截舌尖便掉落在青石地面上。然而,仅仅如此,似乎仍旧不能为自己父子换来一条生路,陈小虎“当啷”一声丢弃手中钢刀,二指一分,径直插入自己双目。
人群“哄”的一下向后退开,护军军士何曾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更有一些人的双腿已经在瑟瑟发抖。
谢观星的面容冷漠的就好似一尊泥塑,可看到陈小虎摸索着向着那木柱行去,谢观星的身躯微微向着一侧让开。
然而就在人群中有人想要出言阻止之时,一道寒光自谢观星身侧发出,那摸索着向前的陈小虎忽然停住,他缓缓转过身,没了眼珠的一对血洞,直盯盯望向了谢观星。
“呲”的一声,颈侧喷出的血液好似豪雨一般洒落,那有如泄了气的尸身向着木桩一侧倒去,蜷缩起来的身体,恰巧填在了一双低垂的赤足之下,那状况就好似要将木桩上的身躯托举起来。
远处的夜空中响起一串闷雷,轰鸣的巨响就好像是在发出某种质询。与此同时,城内传出的马蹄声也在这一刻响起,那蹄声杂乱张扬,蹄铁叩击路面的声音,就好像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刀花一抖,锋刃入鞘,谢观星迈步向着人群走去,人群仓促让开,一条通路直指下城便道。
可是谢观星没有走向下城通道,他径直走向了角楼,摆在自己案前的酒还剩下许多,今夜总需喝至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