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守护”在自己身后的一名亲卫口中,庄简知道了这名身穿凌山寒铁甲的将领姓名,对于这个当年在涉川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庄简自是早有耳闻,只不过以此人方才的行止,庄简却丝毫也看不出这薛守信有一点名将风范,至少是在威仪方面,貌似远不及柱国左将军薛绍校园全能高手。
到了此刻还能想着这些,并非是因为庄简胆大如斗,即便有随行的亲卫对庄简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可只有庄简自己清楚,他的胆子是怎么来的?早在往“酒水”中下毒的那一刻,他庄简便已经怕过了、抖过了、也死过了,既然可以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庄简早就豁了出去,要么与家人一同去死,要么一起活,至于道义与兄弟,他庄简顾不上了!
咬牙跟随薛守信等人走向登城便道,庄简看到了被草木灰覆盖着的一滩滩鲜血,也看到了那些正在清除血迹的禁军军士。说来也怪,庄简杀过人,但他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仔细留意那些残留在地上的鲜血,他忽然觉得,那些血液似乎和他以往见过的都有所不同,这血液看上去竟然如此厚实又如此的粘稠,便好似整堆熟透了的赤果被人嚼稀烂了吐在了一处。
努力将堵在嗓子眼的胃液又吞了回去,庄简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流泪,而随着这意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立时充斥庄简周身。仿佛眼中迷进了灰尘,庄简借着揉眼的当口偷偷抹去了自己颜面上的泪水,他不能让这些禁军看到自己在哭,那将意味着自己很快就会追随这些兄弟一起离去。
也许正因为这些草木灰的覆盖,空气中并没有太多的血腥味道,可也正因为这些草木灰的出现,庄简相信,这场针对西门护军的杀戮,早有准备。
“拿下此人!”
前面的那个高大身影忽然停住,随之而来的一声话语当即让庄简的腿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巨大的惊恐让庄简想要高声呼喊,但就在自己的双肩被人按住的同时,一个木质的“口吞”塞入了庄简的嘴里。
“还需委屈你一下,想必此刻城头上并不安稳,若生出变故,总要有人为本将军传递个消息!不过本将军需提醒你一点,那些人的性命便在你的手中,小心说话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说错了……。”
一阵怪笑让庄简头皮发麻,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若是谋逆,尽数斩杀城头军士总需生出些动静,那城头上驻守的护军可不是一二十人,足有六七百之多。
不过,薛守信这莫名奇妙的话语还是让庄简停止了挣扎,他呆呆看着薛守信,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义,领两个人押着他过去!”
那名叫薛义的亲卫排开众人上前领令,随即转身对着庄简笑道:“这位大人,且忍着些疼,若不如此,只怕瞒不过那些城头上的护军兄弟!”
话语刚落,薛义手中的钢刀刀柄砸向了庄简的面门,那刀格更是在庄简的额头划开偌大一片皮肉。
略显温热的血液迷入庄简的双眼,渐渐和那些流淌着的泪水混杂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似乎无需庄简再去遮掩什么!
被人如腾云驾雾一般的拖拽到某处,背后的猛力一推,让庄简跌入人群当中,而随着身后的绳索被人松脱,庄简耳边传来了杂七杂八的询问之声。
“庄简,下面出了什么事情?提卫大人收了军械又将我等聚到此处究竟想做什么?”
这声音无比熟悉,应该是一名与庄简交好的十人尉。
见到手脚能够动弹,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庄简颤巍巍抹去了眼中的血水。
“国朴,城下无事,兄弟们被禁军军士盘查,我气恼不过动了手,这才被那帮孙子们暴打了一顿又带来了此处,国朴,你怎生这般问我,可是城上出了事?肖将军和其它大人安在?”
密密麻麻的护军围拢了过来,那期待的眼神定定望向了庄简,看着一个个手无寸铁的护军军士,庄简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了薛守信方寸那番话语的意思。
“方才咱们兄弟收到军令齐聚于此,肖将军他们被五门督护司的官员叫进了角楼,一直到此刻还没有出来,不过我倒是那五门督护司官员的随从嘟囔了两句,只说是咱们兄弟中混入了噬仙余孽。”
看了看那名叫齐国朴的十人尉,又看了看看神情紧张,手持兵刃弓箭守在周围的禁军军士,庄简的心头泛起一阵恶寒。
“只怕肖将军等人入得角楼便没有出来的机会,只不知后续会如何处置这多护军军士!”
“国朴,怎地便只有你留在此处,其它十人尉呢?莫不是也一起进去了?”
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庄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随口问道。然而就在此时,人群缝隙中闪过的一抹亮光当即让庄简有所警觉。
“兄弟我承肖将军令在此督导部众,如今外面的十人尉便只有你我二人!”
“两位大人,便是要捉拿噬仙余孽也犯不着收取我等兵刃,莫不是城中出了什么事情?肖将军不在,两位大人可要为兄弟们做主,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