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闲置空位,想必那个叫洛风的很快便会跟进来,左右坐过去无异于找死,方胜实在懒得前去应承。
“掌柜的,我这里照旧,她那里再多置办上一份,娘的,也不知是做何打算,明明有银子却总要我方胜做东,真当老子是个傻子!”
一脸狐疑的掌柜退的很快,除了去安置酒菜,他还要仔细去准备一番,那个站在对面廊下的武人多少让他看着眼晕,而方胜的言语更是让他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还是将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坛子罐子挪往后院妥当,不然一旦打了起来,天晓得最后倒霉的又会是谁?”
出乎方胜意料,一直尾随而来的洛风并没有进入店内,这一点,倒是让方胜感到有些困惑,可是方胜没有机会去仔细思考,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佝偻着身躯的陈小虎就坐在方胜侧手位置,然而令方胜感到奇怪的是,一贯行止严谨的陈小虎今日却没有穿着官服,普普通通的一套寻常百姓衣物,菱乱不堪的发髻,更是让昔日影卫总领王哈儿眼前的红人在酒铺中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可是对于陈小虎的背影,方胜却无比熟悉,影卫中,便只有陈小虎和自己一直不对付,偏偏此人又是他方胜明面上的上官,每每被其人斥责之后,方胜总是会死死盯住陈小虎远去的背影,如此一来,即便方胜成为影卫提调从事的时日并不算久,但除了自己那个兄弟,若论背影,就是在万千人当中,只怕方胜也能一眼便将陈小虎给认出来。
喝了一口掌柜亲自送过来的果子酒,方胜嘴角挂上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陈小虎再也不是挡在他方胜仕途上的一块石头,方胜清楚,从京都五门总领陈达被架上刑架的那一刻起,这陈小虎的气运就已经没了,这样的人物,即使现在还顶着个影卫提调的虚衔,等待他的却只有一个结局,一个很悲惨的结局。
能见到陈小虎如此落魄,方胜原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方胜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官场上便是如此,今日任你逍遥,谁知道来日又是何种模样?这道理对于陈小虎是这样,来日会对于他方胜未见得就有什么不同!
留意了一下四周,方胜没有见到那几个应该一直跟在陈小虎身后的影卫,这一发现让方胜多少有些不痛快。从某种意义上,方胜已经将影卫提调一职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属下失职,居然会跟丢了目标,此等状况对于方胜来说,可是不能只当做一件小事。
再次将视线移向那个落寞的背影,方胜留意到了陈小虎桌案上摆放的酒具,那些酒具摆放有致,便是两双筷子也被整整齐齐的并在了一起。
眼眉微蹙之间,方胜忽然有了一个发现,这陈小虎面前的桌案上分明摆放着两套酒具,只是其中的一套根本就没有被人动过,并且看着陈小虎用颤抖的手取过自己面前的筷子,再将腌制的小菜夹起递到对面的盘中,那状况分明是一个晚辈在尊从着自己的孝道。
无来由的,方胜的心头渐渐泛起一丝酸楚。
这多年过去,方胜极少惦念自己的父母,可是今时今日,他却是被陈小虎的行止深深触动,在轻轻叹了口气之后,方胜暗自想道:“说其来这陈小虎做事严谨,行止中规中矩,倒是个难得的干才,只是若没了依仗,这等心性又能在官场上走得多远?”
许是被方胜的这声叹息惊到,那陈小虎立时便转过了身来。
“原来是方从事,我当是谁?你即是有伤,何以不在府中静养,跑来此处作甚?”
方胜的出现,让全无半点准备的陈小虎险些掉落手中的筷子,可是这些年的历练,还是让陈小虎学会了很多东西。只一瞬,陈小虎面容上的惊异便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几分轻蔑的斥责口吻。
讪笑两声,方胜对着那个外表沉稳,目光却一直在自己周围游移动的陈小虎冷冷说道:“莫找了,便只有下官一人前来,只不知陈提调此刻不在刑讯司守着罪嫌,定要逆着王大人的意思跑来此处,又是做甚?”
听闻方胜言语,陈小虎搁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方胜的双眼看了半晌,只待将方胜看得寒毛倒竖,这才开口说道:“既是忙里偷闲,何妨过来同坐,左右这样的机会也是不过,陈小虎正有几个问题想要向方兄请教一二。只不知方兄有无此等胆量?还是说也和那些兄弟一样,早早便学会了避嫌?”
方胜其人是个事后勇,一旦觉察到自己心中的畏惧,他往往也和那个谢观星一样,只管扑将上去。如今见到陈小虎言语不善,方胜岂能示弱,当即一拍桌案站起喊道:“掌柜的,且将我二人的桌案并了,难得有此等机会,就让方某与陈大人一同祭拜他陈家先祖。”
此言一出,酒肆中人立时便少了一大半,剩下的酒客也大多凑到了店铺中的各个角落。这懒得应承是一回事,自找麻烦又是另一回事,没人会傻到等着挨刀,这两名影卫分明就不对付,若是打将起来,天晓得那纲刀会劈中谁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