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仵作眼中察觉到海月楼上的异样,那么他同样也能从禁军百人尉成怀素眼中看出那份难以抑制的焦虑。
跪在地上的汉子显然还没有死透,其人肩部的一个动作,让谢观星做出了反应,就在这汉子奋力想要将手中巨斧向着身后撇出之时,勿悔长刀已斜斜劈过了其人身躯。
喷出的鲜血立时就在这汉子的身前荡起一片血雾,待血雾落下,地面上只剩下两段翻转着肚肠的残尸。
海月楼上的桑贵看到了官衙内的这一幕,方才那个突然冒出的高手,让他寒毛直竖,可其人随后的自残,却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收拾好弓箭,想要悄悄撤走之时,却是惊异的看到那个魁梧汉子被禁军军士射倒,而谢观星最后补得那一刀,更是让桑贵的心中猛地感到一阵刺痛。
这铁陀跟了自己这么久,今夜却丧命于此,这让桑贵于心何忍?即便上面有言在先,若是事败,自己当即刻撤走,至于旁人,不必在意其人死活。可这铁陀是旁人吗?这是自己多年以来,最好的兄弟!
呡了呡已经被咬烂的嘴皮,桑贵撤下了自己头上裹着的黑布,再次将放入布袋中的长弓取出。
……。
随着投出长枪的那名军士被桑贵一箭钉死在官衙的大门之上,与禁军鏖战的一众黑衣人仿佛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精气,叱喝之下,居然将禁军的军士杀得连连退让。
已经站到门前的谢观星被门前的一具具尸体震到,他怎么也想不到门外会是当下这个结果,自己送出的铁蒺藜和白灰这些军士因何不用?像这样乱轰轰挤在一起死守门前,哪里担得起禁军二字?
谢观星看得出,这些黑衣人人数虽不多,武艺却是极高,并且用得多是江湖上的路数,如此角色,不分兵联手合击,只这样添油一般的抵挡,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捆住了禁军的手脚,那些十人尉难道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从边军中的斥候小旗选拔而来?而那连自己都颇有些佩服的百人尉成怀素,莫非也是个废物?
劈落一支从对面房顶上射来的长箭,谢观星大声喝到:“你家百人尉何在?”
尚未见有军士回应,谢观星身侧门柱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成怀素在此,总捕大人何事?”
谢观星望向门柱,却只看到一柄探出柱外的长弓,那成怀素手持弓箭,当真躲的严实,这让谢观星生起一股想要将这百人尉连同门柱一起劈倒的冲动。
“你怎地带得兵士,当下这等状况,因何不让自己的部属分开御敌?给你的那些物事又因何不用??”
成怀素闻言,似恍然大悟,其人在柱后高声喊道:“总捕大人说了,分兵御敌,联手合击,张怀,许继,于亮,你三人自行调动本部,不必死守门前,刘洛、徐虎带本部弓箭手入衙协防,任风,你那些东西可以用了!”
谢观星听闻成怀素这等言语,当真是连肺都要被气炸,其人刚要向柱后走去,却听得那成怀素大声喝到,“小心!”
谢观星猛然回身,钢刀劈向急射而来的冷箭,可这一次,他的刀却劈了个空,那支红皮大箭,定定射在了谢观星的心口。随着谢观星身躯向后仰倒,成怀素从柱后闪出身形,其人手指一松,一支箭矢带着风声,几乎是擦着谢观星的耳边向着海月楼顶的那扇窗口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