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怒,莫怒,我这不是担心那孩子吗?您老偌大年纪,怎地说报官就报官!”
“不报官也可以,把你那件天玄衣给我,老头儿有用!”
刘半山一下蹦起老高,开口说道:“你如何知道我有天玄衣,可是趁我熟睡偷偷翻过包袱?”
“老头儿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如何做得这等事!”
“放屁……莫怒,莫怒,这官做得久了,一时改不过来,要不您老和半山探讨一下那胡子的问题?”
……。
与刘公祠密室内的热闹相比,京都皇城内的某处殿宇中就显得过于安静。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守在殿堂外的内官总领许三福还在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
涉川国主单悯今日不知是得了什么消息,天色尚早却连连临幸了三名新入宫的贵人,这等事情,许三福已经多年未曾见过,出于谨慎,许三福矫诏调换了殿外的人手以避免消息被传出。可是许三福知道,若是国主追究此事,自己难免会掉因此了脑袋,可若是让监礼司的官员知道这桩事情,只怕自己同样不得善终,更有甚者,今日的事,若是传入后宫,难免又要死人。许三福一个阉人,原见惯了生死,可今日被送入殿宇中的一名女子原是许三福的本家,也是他将来可能的依仗。
所幸殿中的呻吟延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待这三名女子被送往走后,殿内传来了单悯的声音。
“三福,你进来吧!”
影子死后,有些本事的许三福很快就替换了宫中的内官总领薛得意成了单悯身边的常侍,可若论资历,这内官总领的位置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做。在许三福看来,自己之所以被提了上来,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喜串联,性格孤僻,但只有许三福自己清楚,这一注自己下了多大的本钱又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报名而入的许三福进入殿内,大殿的金砖之上此刻还留有被扯下的杂乱绢布,一股萎靡淫奢的气味更是洋溢在整个殿宇之内,让原本庄重森严的大殿带上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对于无法人事的阉人而言,这种味道无疑会让其人愤恨不已,可许三福表现的很好,他连鼻子都没有抽动一下,就跪倒在了单悯的身后。
“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无需拘礼吗!”观看着一副承架上的地图,涉川国主单悯头也没回就开口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怕日子久了会忘记自己的本份。”
那单悯回头看了许三福一眼,又回转头去继续看地图,只是口中接着说道:“你去安置一下,朕不想看到后宫再起是非!”
单悯的话让许三福浑身一抖,其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壮起胆子说道:“圣上的意思老奴明白,只是老奴已经安置过人手,也提醒过三位贵人,若是此番怀上龙种……。”
许三福的话没有说完,单悯已经转过身来,盯着其人说道:“朕的家事几时容得你思量?还不去办!”
许三福被单悯的言语吓得瑟瑟发抖,连连跪着后退说道:“奴才妄言,奴才妄言,奴才这就去办!”
眼见将要出了大殿,那单悯的一句话再次将许三福吓了个半死。
“朕用你,是因为你藏得深,你若是让朕看得太通透,要你何用?你那本家可招旁人去办,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再有你那侄儿有些本事,朕会下旨让他去西府州做个仁武将军,若是做得明白,来日另有封赏。”
许三福闻言喜从悲来,连忙谢恩,那单悯却似不置可否的自语道:“这帝王家有什么好的,个个都想挤进来,他们不知道,朕有多羡慕那些寻常百姓,父慈子孝,当真得享天伦……”
许三福谢恩不止,两下就跪出了殿外,待出了殿站起身,许三福擦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冷汗暗自庆幸。
有些话能不听还是不要去听,没听清至多是挨板子,可要是听得太清,那同样是掉脑袋的事。
就在许三福匆匆忙忙招呼人去做事之时,一道红影透过殿堂顶部的一个暗窗飞入大殿之内。还在看地图的单悯“咦”了一声,走向了殿内的一处角落。那角落处的银制承架上,此时站立着一只怪鸟,矫健强劲的双翼正在不停的上下拍打,一圈金色的绒毛内,那锐利凶悍的眼睛似乎在蔑视着世间的一切,锋利的爪子紧扣银制承架,发出一阵吱嘎之声,仿佛再有片刻就会将其拦腰捏断。这等怪鸟,像极了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赤鹰,可如果刘半山站在此处,那么他一定会大为惊奇。
这不是普通的赤鹰,这是赤鹰中硕果仅存的王者,金眼赤鹰。
单悯的到来,让这只有些躁动的金眼赤鹰安静了下来。单悯拍了拍那金眼赤鹰的脑袋,很快就留意到了其胸膛上的一条伤口。对这金眼赤鹰的伤势,单悯没有放在心上,其人只是对着那金眼赤鹰伸开了手掌。
一个带血的铜管从金眼赤鹰口中掉落,铜管上的鲜血尚未凝固,单悯知道,这鲜血应该来自另一只赤鹰。
看着手掌上的铜管,单悯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冷笑,其人手指只是轻轻一弹,那铜管的上半截就断裂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