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就算她想砸人，这种用绳子固定的方式很不靠谱！比如我想砸死你，我肯定对准你的头，但是绑在上面，万一松懈了，落在别人的头上，不是事与愿违？”南风晚伸手在李密的脑袋上比划着。
李密拂开南风晚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
见他的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仿佛自己真的被砸得脑袋开花似的，想想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这还不简单，也许凶手未必就是想杀某个人，而是所有人！就像你我经常讨论要怎么把所有人都送进地狱一样！”
南风晚恍若被雷击一般，兴奋地吸了一口烟，手舞足蹈道：“我们是有贼心没狗胆，看看人家，那是有勇有谋，一定要找到凶手，狠狠地膜拜下！”
李密青着脸背过身去。
他还以为他会说：我要抓住凶手，光复正义，将凶手绳之以法。
南风晚俯身擦了擦地，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让所有人都下地狱去吧！
看了一会，他起身，掐灭烟蒂，回班级。
中午放学后，南风晚破天荒地主动邀请吃中饭，作为上次的答谢。
史甜本想婉言拒绝，但南风晚自作主张地拉着她去学校附近的餐馆。点菜时，南风晚说：“升学考试在即，压力很大，你是好学生，能不能借我笔记看看？”
史甜点头，从书包里翻出学习笔记递给南风晚。
接过笔记，南风晚快速看了一遍，然后礼貌地还给史甜。
“这么快就看好了？”史甜皱眉。
南风晚意味深长地说：“晚自习放学后，我们在主教学楼的天台见！”
晚上，雷电交加，暴雨哗啦啦地下着。
正在上晚自习的南风晚瞥了一眼正在静静看书的史甜，随后出了教室，爬到天台。
坐在天台的避雷针处，南风晚任由雨水将他全身淋透。
半天，他一边抹着雨水，一边朝门口看，那边隐约有黑影，按照身形来看，不像是史甜。南风晚起身，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地一瞬间亮如昼日。
借着那刹那的亮光，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靠在门口，墨黑的头发遮住他大半张脸，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足球，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容。
南风晚怔了一会，冲向门口。
那人猛地转身，旋即快速地消失。
南风晚顾不得许多，追了上去，还没等他到门口，与迎面而来的史甜撞个满怀。
“你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有看到奇怪的人么？”
史甜想了想，“穿黑衣服的男生？”
“没错！”南风晚激动地说，“他向哪个方向走了？”
“你不是约我来这里见面吗？有什么事快点说！”史甜不冷不热地说。
南风晚冷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闪电在空中扭曲着身体，交相辉映。
南风晚咬着嘴唇，踌躇半天，才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色盲？”
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史甜的脸照得诡异无比，雷声在耳边炸响。
“我是三原色盲。”史甜毫不避讳地回答。
南风晚吃了一惊。
三原色盲，是所有色盲病中严重的一种视觉障碍。现实世界在其眼睛中，如同一幅纯真的底片，患者将红色视为绿色，黑色视为白色，所有看到的颜色与现实完全相反。
“你是红绿色盲，对吧？”史甜涩然道，“我知道那天的你不是有意的，你无法辨认红绿灯，所以当你看到有人穿斑马线时，以为是绿灯亮了！”
“所以，你才说我们是同类！”南风晚苦笑，“旧教学楼水泥地上的字是你刻上去的吧？”
史甜先是一愣，后是像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
“让所有人都下地狱！那就是你的憎恨么？”南风晚继续说，“你被人取笑过？”
“当别人知道时，就算不笑，也会用异样的眼睛审视，他们就像看猴子一样，升入初中后，同学全部洗牌，我的过去无人知晓，而后我再也不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
他何尝不是？从最初的坦诚，到后来的隐匿，成为生命中最刺痛的疤。
南风晚安静地听着，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拔出一根，软了。
他将整盒烟丢掉，泰然自若地说：“用天使般的外表示人，却用恶魔的心待人！很完美的伪装。”
“你也和我一样，希望那些嘲笑自己的人都去下地狱，不是吗？”史甜说这句话时，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但我不会在栏杆上绑铅球，毫无规则地伤害别人。”南风晚说得特正气凌然。
史甜握紧口袋里的刀柄，冷笑：“你的意思就是要抓我？”
“如果你去自首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做！”南风晚向前走了一步，“这是救赎，不是毁灭！”
语毕，南风晚的手伸向史甜。
史甜机灵地向后退了一步，拔出水果刀，对着南风晚的胸口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