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曦曾与灵雪谈话时,因得知姐姐无法救活而心灰意懒,一口断绝了自己当时接触本源的机会。起初他觉得即使修行后也不能活死人肉白骨,那学与不学有何区别?令他转变观念的便是雨昕落愁湖畔一语雨莲开的风姿,此般境界,令他心神向往却不敢渴望。而后差点被雨若海随意一掌拍死,彻底坚定了他修行的念头。
他先前没接触过任何关于本源的知识,如今想学却没人可请教,这无异于无船无桥过大江,像他这种旱鸭子,只有淹死的命。或许真如他所言,大难不死,这后福便是他在睡梦中感知到了本源。可这样他依旧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谁知道方向偏差到了哪儿。雨如绪虽然修行十多年,年纪还是太小,见识不够,不能给他提供有效的帮助。
他曾试图教莲儿一同修行,他寥寥数日的感悟本就不多,而且感悟这东西太过缥缈,经由他口传至莲儿耳中,意思早已与他想表达的本意有了差异。再说莲儿对修行没有丝毫兴趣,看似认真在听,谁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事情不了了之。
初来海蛟镇,便是一整日的海雾弥漫,三人自然提不起兴趣去海边。
炎曦顾不得莲儿的怨念,又是睡了一白天。可是到夜晚,当莲儿都睡着许久,他还是睁着那双眼睛,望着从没关紧的窗缝里洒落的夜姝光华。他不是不想睡,只是他此时只要一闭眼,便感觉周身的本源汇聚成流,不住地往自己嘴里灌。闭眼不过数息,他只觉得越来越恶心,直到最后欲把内脏吐出来。
他下床,打开窗子,欲与夜姝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不知为何,白日海雾弥漫,视线穿不过数丈,到晚上却消散一空。夜空不见几颗星辰,稀稀落落地点在一个个角落,格外寂寥。夜姝依旧,依旧美得摄人心魄,依旧不理会他的话语。
视线自夜姝移至黑暗处,他总感觉在那些深邃的地方,隐藏着什么噬人的鬼怪,贪婪地望着窗口的自己,蠢蠢欲动。他似乎看到一处黑影晃动了一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把窗关上。
“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黑,胆小鬼。”
炎曦苦笑,原来莲儿早就醒来,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确实怕黑,望着黑暗,会禁不住乱想,越想就会越怕,而越怕更会乱想,如此恶性循环。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一种对黑暗的恐惧,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多人会克服这种恐惧,而他却偏偏将其发扬光大。
回到床上,他发现莲儿那双眼睛在夜晚都是那么明亮,映着夜姝的微弱光芒,勾人心魄。他伸手轻轻揽住莲儿,控制住要变急促的呼吸,道:“莲儿,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良久的沉默。
她的呼吸分明变得急促,却将身子向后挪了些,蜷紧。她伸手抚着炎曦的头发,道:“傻瓜,别怕,我可以陪你说话。”
炎曦怎么舍得让莲儿一直熬夜陪着自己?他抑制着开口的冲动,心中默念一句句话,在脑海中想象着莲儿会如何回答,直到她再次熟睡。
虽然一宿没睡,炎曦的精力还是旺盛异常。他望着面前与天相接的辽阔无垠的大海,心胸随之开阔,近些日子的积郁一扫而空。与炎曦相反,莲儿双眼肿胀,好似被炎曦折磨了一晚上。也不像炎曦那般只观海而后心有所感,她脱下鞋子跑到海边,虽然凉凉的,仍欢笑着任海水亲吻着自己脚丫。
一只白色海鸟,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飞往何处,孤独地在海面上飞翔。天湛蓝,海更湛蓝,只有那么一点白,在蓝色世界里振翅间撕裂空气,划出一道白线,孤独,却更孤傲!
自看到它的第一眼,炎曦就被其吸引,全部的心神寄于其中。他感觉自己化作了那只海鸟,双翅挥动,在海天之间划出一道闪电。于天地之间,自己不若沧海一粟,却仍可笑傲其中!
海鸟方向一转,高度骤降,紧贴海面疾行,身后白浪激起,看得炎曦一阵心神激荡。毫无征兆,一只巨口从水中冲出,而后没进水中,然后,便没了然后。
炎曦心神全寄托在海鸟身上,而在他心神最为激荡之时,海鸟竟不知被何怪物生吞。落差太大,似是被活活生吞的是他自己,一股腥甜充斥着口腔,血从口中溢出来,洒得衣衫上斑斑点点。
他瞪了一眼在旁看傻眼的雨如绪,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不住呵呵地傻笑。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受伤吐血,竟然是如此的荒唐!这算是自残么?
雨如绪面色变幻不定,欲喊还休,终究还是担心炎曦,大声喊道:“表姐,表姐……这家伙要自杀!”
雨莲儿闻言大惊失色,慌乱跑会炎曦身边,发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样严重,炎曦至少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炎曦身上的斑斑血迹显得十分触目惊心,她抓着依旧傻笑的炎曦的肩膀,道:“炎曦,究竟怎么了?”
炎曦止住傻笑,颇为不好意思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他也成功将两人逗乐。
雨莲儿再也不敢一个人跑去玩,她真怕炎曦这傻子再吐出一口血,于是跟照看儿子似的好生盯着。两人坐在沙滩上,美景佳人齐聚,赏景之余,打闹说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