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家里的母猪生了六条猪仔,还有邻街的独眼李四家的那痞子最近常常偷窥咱家的闺女,咱家闺女也该到了嫁人的年龄,得赶紧帮她找户好人家,莫被李四家那痞子拐了去了,就亏大嘞,
哎,最为重要的就是卧床不起的婆婆了,钱,咱可以少挣的,你说万一你这死鬼在外面出了点意外,家中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让我怎么活啊····”妇人声中有些泣音。
很快,寒非也在纸上写完了,对着对面妇人道:“张大娘,您能看得懂吗,若是不懂,我再改改。”
妇人接过寒非写的东西,并非文字,而是几幅简画,分别是猪生六仔图,少年爬墙窥望秋千少女图,少女对镜梳妆待嫁图,老妪卧床妇人端药图,最后一图则是妇人垂泪图,虽然每一图都简单之极,但却惟妙惟肖,那画中的妇人,犹有眼前张大娘的的几份神采。
“极好,极好,寒小哥画得像极了,我一个妇人都看得懂,我家那死鬼肯定也能看懂,哎呀,最后那一个图就不用了吧,刚才我也就是随便唠叨的一句。”欣赏一阵的张大娘,看到最后一张图的时候,老脸微红,像是个刚出嫁的少女般,说不用显然是言不由衷,放不下脸,哪怕对面是个小孩。
沉默寡言,从小受尽嘲讽白眼长大的寒非心若灵珑,哪能看不出张大娘眼中希冀的神采,淡淡的说道“现在墨都干了,若是最后一幅不用,那就得从画了,这样您就得多付一张纸的钱。”
“这样啊,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张大娘用嘴在纸上吹了一遍,将墨痕吹干,然后郑重的放入写好的信封里,将一些碎银放在了桌上,便带着笑意,很快的离开了摊前,当然,离开的还有那个给李半仙看手相的年轻妇人。
待年轻妇人走远,李半仙感慨一声,“真滑”坐在一边的寒非听到李半仙之言,知道李半仙所说的“真滑”是指那年轻妇人的玉手,只是斜视了一下,并不说话,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对于想要写信给不识字的对方,寒非只能用图取代文字,虽然图不能尽情详细将事情描述,但却能说出大概的意思,当然,若想将意思说的更明白,那就需要画图者的笔功了。
寒非跟李半仙已经三年了,当初,自己就是用一条墨蛟鱼孝敬李半仙,李半仙才得以让他跟随在自己身边。
这几年,寒非不仅识了字,一手简笔画也是炉火纯青,使得李半仙的生意红火了不少。
寒叔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漠,不过,在与李半仙生活的几年中,寒非多少都感受到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弥足珍贵。
寒非握着一支没沾过墨的毛笔,蘸了点清水,便极其认真的在桌上练起字来,这是自己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了。
李半仙见此,忍不住的说道“我说你小子整天就只知道练字,你不闷得荒啊,我跟你说啊,当初我让你跟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为了解闷而已,可并不是贪图你那条墨蛟鱼,可你这小子,咋就是个闷葫芦啊,几年了,还是这般不开窍。”
“李大爷,我倒是想说,可这几年话都说尽了,在您老面前,我还真无话可说。”寒非依旧是认真的练着自己的字。
“哒,哒”街上传来的马蹄声让寒非停笔,看向街道,只见五六匹体型剽悍,色泽亮丽的高头大马在街上扬起一阵烟尘,向着娥皇孤山方向奔去。
马背上是几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器宇轩昂,风姿卓绝,或背负长剑,或背负巨斧,各个神态刚毅,在镇上满是羡慕仰望注视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这些,就是武者”寒非低声自语了一声,对于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武者,心里还是没底的,只有等到了娥皇庙的测试,方可知晓。
“嘿,娥皇庙在外历练的弟子都陆续回来了,再过三个月,就是娥皇庙招收庙童的日子,你要是通不过测试,识字也是白搭。”李半仙见到寒非眼中的炽热,不禁说了一句。
被李半仙这么一说,寒非缓过了神来,说道“我知道,即使通不过测试,识字也是好的,起码多一条活路。”
寒非想进娥皇庙的事,李半仙知道,三年时间足以让两人了解了彼此。就像他了解李半仙一般,每天就多盼来几个年轻的妇人到自己摊上看相测字。
寒非看着街道上的人影,推测了一下时辰,便不再练字,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笔墨纸砚,将之放好,从旁边取出了一个不小的竹筐,背在身后,旋即出了凉棚,站在烈日底下,眯着双眼,朝着某个方向望去,像是在等某人。
李半仙看着烈日下的寒非,故意嗟叹道:“哎呦,老了不中用了,这身子还真需要补补啊,人活这么大把年纪了,山珍海味都没吃过多少回,说不准哪天挂了去,到了阎王那,只能喝个孟婆汤喽。”
寒非知道李半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只是平静道:“我不会介意告诉铁柱您老夸他媳妇手滑的。”
“你小子真扫兴,得了,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老人家,其实,你不必如此冒险。”李半仙把眼一闭,养起神来,不再理会烈日下闷骚的寒非。
寒非当然知道李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