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河上渔船随波荡漾,捕鱼的渔夫撒下渔网,打捞出白花花活蹦乱跳的鲜美肥鱼。船板上站立的壮汉露出欣慰的笑容,身后的船娘掏出汗巾为自家男人轻轻擦拭掉额头的热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千古传颂的名言,实在是姜水城的真实写照。
此城背靠玉翎山,城中河流蜿蜒盘旋,九转十八弯,流经家家户户的门前。是以城中百姓,不仅有着极为丰富的水产,山货更是接连不断、令人垂涎。
姜水河,从城中直直流过,将城池划分为两半。
西岸是一望无际的平野,在原野上零星点缀着几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反观东岸则一派繁花似锦的面貌,商贩店铺数不胜举,叫卖声响彻云霄,热闹非凡,一副烈火烹油的盛世景象。
深巷里飘荡出缕缕酒香,竹叶青的醇美使得姜河暂时忘却了适才那隐晦肮脏的阴谋。
倘若平日无事,他是断然不肯来到东城的。
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宗家的富贵子弟,仅有极少数的分家之人会来此赶集买卖货物。
姜河怀中抱着一坛竹叶青,两手里分别拎着半包酱牛肉和一只烧鸡。
这些便是那奇怪老者所要的酒菜。
仅这几样东西,也近乎花光了姜河为数不多的积蓄。
华胥帝国一统天下后,废除冗杂繁复的诸多货币。
买卖物品,也不再像前朝那般以货易货,而是以金、银作为硬通货,用银票汇票相辅为凭。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就算是贵为炼气士的修者,也逃不过五谷杂粮、吃穿用度的生存琐事。
任何生灵,若想活下去,就必须要赡养这个躯壳。
姜河的步子迈得很大,神色也有些慌张。
市集喧嚣鼎沸,人群潮涌,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姜河却万花丛中一点过,不沾半点是非,他快步走出东城坊市,穿过石桥,来到西城。
对于先前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惊天阴谋,姜河自有打算。
他反复思量,自觉事关重大,而族中最为信任他的唯有墨小瓶、姜卫亭二人。
“我隐去姓名,留下字条,通知卫亭叔。此事想必不会有何差池了。”
姜河目光炯炯。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直接找到族长讲明原委,这无异于找死!
一面是长子长孙,一面是分家养子。
孰轻孰重,信谁听谁。
若照此法行动,打草惊蛇还是轻的,甚至姜河自身也得落个诽谤宗族的罪名。
黄纸一张,上书四个大字:马贼来袭。
姜河身法灵动,躲过行人,翻墙入院,小心的将纸张贴在姜卫亭的房门上,而后身形一转,向着白云缭绕的玉翎山飘逸行去。
“谁?”
午睡刚醒的姜卫亭,耳力不凡,听到院中有轻微的异响,一个虎步,打开屋门,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安静至极。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有脚步声的……嗯?!”姜卫亭目光如炬,柴门上张贴的一张黄纸,落入眼中。他连忙伸手撕下,凝神细看,然后将纸条揉搓成团。抬头远眺着面前的青山,呢喃低语。
“马贼来袭?这是何人预警?”
……
虽有秋日高悬,但昨夜的一场细雨,仍旧使得整个玉翎山沉浸在一片湿意中。
奔驰行走间,姜河沉思着,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嘴角逐渐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姜少寒你真是作茧自缚啊。”
姜河这一去一回,耗去了大半个时辰。
那老者早已是等的不耐烦,他盘腿坐在潭边,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脸色黑青,斜瞥着珊珊来迟的姜河,阴恻恻的笑着,话里充满了调侃嘲笑之意。
“我还当你被山里的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呢。”
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姜河脑海中随之浮现起红衣少女那皎若桃花的面庞。
姜河没有搭腔,将酒和肉一一摆在老者面前。
老者目光一亮,如获珍宝,抱住酒肉,吃的是昏天暗地。
姜河略显无聊的望着老者的饿鬼吃相,不发一言。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修炼。”
老者吃了半天,嘴里噎着半拉鸡腿,瞥见姜河还站在原处,不由得怪声问道。
听到此话,姜河稍稍一愣,但随后略微思量一下,就明白老者的意思了。
先前老者将他“扔”入梦溪潭,淬炼身体。观其行事,倒像是一位长者老师,意在让姜河在此处提升境界,修炼功法。
姜河稍加思索,对老者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此人定然与姜家有着极深的关系。
姜如望令他进入梦溪潭思过反省,必是提前知会了这位老者。
老者满嘴油光,吃一口牛肉,嚼一口鸡腿,砸吧一口香酒,好不快活。
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