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皇宫,如箬阁。
夜色低沉,雨淅沥沥地下。宁静的雨夜是最容易入睡的时候,可凌箬却是夜越深越清醒。本以为哭累了就会睡着,没想到却还是如此清醒。凌箬爬了起来,双手抱膝,靠着床栏坐着。回忆起那个清晰的身影,凌箬的泪水又流了下来:“骗子!骗子!”
皇兄告诉她,陇越的四皇子慕容斩早在一年前就出家为僧了,所以之前那个一定是假冒的,是为了挑起陇越和荆楚的战火。
“骗子,你是骗子。”凌箬抓紧拳头,狠狠地捶打床铺,最后累了,蜷伏在床上,无力地道“为什么你是骗子?为什么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落在了房梁上卫少枫的眼里,卫少枫的拳头渐渐握紧。现在他在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犹如亲人一般的主子。如果自己选择去面对凌箬,那么自己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主子身边了,真的要选择凌箬么?
记得,第一次见主子,那年他十岁,他的父母刚刚过世。孤苦伶仃的他在世上无所依靠,只能靠乞讨为生。那天,在大街上,他撞到了一个富家公子,然后被抓了起来,带到郊外,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五个其他的小孩,其中包括辰落落。
不知道富家公子要干什么,卫少枫不知所措地和其他小孩一起被赶到了郊外。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富家公子是要用他们来练习箭法,把他们和箭靶捆在木桩上,然后开始射箭,与他的朋友们一起欣赏小孩子惊恐的表情。
就在富家公子们正看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很响亮,细腻而清脆:“老头子,我很讨厌那些长相抢猪的风头的人。”
射箭的富家公子确实属于比较胖的形容,这句话讽刺的是谁可想而知。众人向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杆上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身白色纱衣,头上别着一个珍珠簪子,双脚悬空,在不停地轻晃着,宛若一个小仙女。而在她坐的地方不远处,靠着树干悠闲坐在树杈上的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正是被小女孩唤作老头子的人。那男子除了时不时掩嘴咳嗽两声,确实看不出老在那里。
“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你讨厌谁?”富家公子倨傲的看着小女孩道。
“那你觉得这里谁长得最抢猪的风头?”小姑娘没有回答反而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富家公子也许被气到了,拿起了长弓,想射向小女孩,却想起小女孩身边那个高深莫测的男子,于是箭头一转,对上了卫少枫。
富家公子拉弓如满月,小女孩轻叹一口气,说:“老头子,看吧。果然是惹人讨厌的人,还耍起赖来了。”说完,小女孩转向卫少枫道,“喂,有这老头子在呢,你别怕。”
当时卫少枫仰起头,笑了笑,虽然富家公子拉满弓对着自己,可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也许是小女孩的原因。
富家公子忽然放手,箭极速逼向卫少枫,在小女孩的目光下,卫少枫觉得格外安心。箭就在距离卫少枫只有半尺距离的地方与一片树叶相遇,硬生生地偏离了方向,落在木桩上入木三分。与此同时,一把剑也架在了富家公子的脖子上。那个被小女孩唤作老头子的男子手握着剑,轻咳了两声,用很轻微的声音对富家公子说:“放了这些小孩。”
“快点放开那些小孩!”富家公子声音有点颤抖地吩咐自家的家丁,自己居然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被剑架上了脖子,可见双方实力悬殊。
在那些小孩离开后,男子收回了长剑,嘴里吐出一个“滚”字,又开始轻咳起来。
富家公子连忙带着众人跑着离开,直到再也听不到男子的咳嗽声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老头子,你怎么老咳啊?烦人呢!”小女孩轻轻一跃,来到男子身边,给男子拍了拍后背。
“我没事。”男子拍拍小女孩的头说,“我们走吧。”
“嗯。”小女孩点点头,和男子一起离开了。
其实当时卫少枫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偷地跟在男子和小女孩身后。后来他发现,另外一个女孩也像自己一样一直偷偷跟在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正是辰落落。
两人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时,只是相互看一眼,没有说话,依然默默的跟着前面缓缓前行的一大一小两人。
直到来到一个稀疏的树林,两人忽然发现自己一直跟踪的目标都忽然不见了,于是快步向前,四处张望。
四处寻找了一会,终是没有找到,两人气馁地低下了头。
“你们俩为什么不回家呢?找不到路么?”正当两人失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两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那女孩如刚刚一般坐在树杆上,双脚轻轻晃着。男子依然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仿佛已经睡着了。
“没有家了。”卫少枫记得当时自己低头说道,旁边传来辰落落的声音:“我也是。”
“这样子啊。”小女孩若有所思的用食指的指甲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