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唏嘘,议论道:“难道是那剑南的陈瑞来了?”
便有人呲之以鼻:“王爷气派大着呢,怎么可能就这么骑马进城,嘁!”
也有人嘲笑道:“刘闰水,你到沈灵妹子这里喝汤,可换了裤子?”
刘闰水涨红了脸:“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被喷了一头一脸血,还差点也被抹了脖子,保不齐屎都拉出来了!”
他说话粗鄙,秦彰不由皱了下眉。
刘闰水摸摸鼻子,又嘟囔道:“真是那王爷也说不定呢,我见那一队人马中还夹杂着一辆马车,一水儿的黑,黑色篷子,黑色帘子,也是跑得飞快,说来也怪,马车我见了多少个,就那辆马车从我眼前过去,我竟觉得冷风嗖嗖的,浑身直哆嗦,比方才差点被抹了脖子都难过。”
沈灵问道:“那有什么难过?”
刘闰水呲了呲牙,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就觉得马车里好似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似的。”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秦彤三人对视一眼,想起公冶,心中一酸。那必是陈世川与那端木先生无疑了。
众人又是心悸又是好奇,纷纷议论那人马来历。
齐南方看这小铺子中人口驳杂,欲得到更多消息,不如参与到话题中来,开口道:“那队人马,我也是见过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这个白净少年,齐南方道:“我们听说临湘地面平静,赶往临湘路上时在一个村子投宿,第二日正遇到这股燕兵,屠戮老幼,村中人一腔血勇,和这队燕兵拼了一场,没剩几个活口,我们的大哥,也,也被杀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他提到公冶,不由有些哽咽,阿彧也悄悄红了眼眶,觉得手中饼子怎么也咽不下去。
众人中不知临湘本地人,也有逃难而来的难民,被触动心肠,想到自己惨况,也纷纷红了眼眶。
齐南方平息一下情绪,又道:“不过我们在拼命时,听到燕兵他们说话,那领头的人姓陈,是剑南陈氏中人,姓陈的称马车中人是端木先生,颇为恭敬,不知是谁。”
沈灵上前几步,拖了把矮凳坐下,好奇道:“小哥可见到这马车中人长相?”
秦彰见一个小小做饼妹子对这路人马如此关心,不由细看她两眼。
沈灵留意到秦彰眼光,貌似微微羞赧:“听闰水大哥说这马车可怕,便想问问。”
秦彰将眼光转向阿彧,阿彧道:“这人一把年纪,长相奇特,眉毛老长,狮子鼻……”她看沈灵双目炯炯看着自己,显是不会满足这么草率的描述,便又凝神想了想,当时情势紧急,实在记不清其余长相,只好又添了一句:“只是觉得这人好似对打仗阵法特别在意,对结果却又袖手旁观,明明很多次可以将我们全数射死或封掉后路,但都没有出手。”
秦彰想想当日战况,果然如此,小妹危境中的观察竟然不错。
沈灵呼了一口气,见秦彰一直望着自己,这三人衣着普通,但长相气质言语都不似寻常百姓,便不再问。将话头转向齐南方:“这位小哥,听你们口音,不是湘水地界的人。”
这些时日临湘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湘水两岸的难民,口音相似,鹏雁一带山高云阔江水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齐南方与阿彧口音自然更为清朗一些。
齐南方手捧汤碗道:“我是雁行人。”
众人一阵耸动:“正是那靖安王的雁行城。”
阿彧垂下双眼,预备迎来再一次百姓对靖安王失雁行的揣测与怀疑。
岂料众人又纷纷问道:“听说雁行城已被攻破,那雁行城如今怎样了?”
雁行城破后齐南方等人只是因伤耽搁了几日便一路打马南下,脚程比一般难民快的多,是以临湘百姓多数不知雁行破城的具体情况。
齐南方摇头,尽力克制自己情绪:“我们在破城之时逃了出来,城内怎样,并不知晓。只是雁行百姓刚硬,大燕围城数月,雁行百姓已在守城中死伤大半,那陈瑞后来又大肆屠戮,放火烧城,只恐成了一片焦土。”
大家又问:“那靖安王怎么样了?”
“靖安王……”齐南方悄悄看了眼秦彰阿彧,“城破之时,我们不是从靖安王所守城门出城,只是听说靖安王身受十余创,与城共亡,靖安王妃也跳江殉城。靖安王世子却是早前便为守城身亡了。”
阿彧手指将手中饼子撕成一块一块,齐南方与秦彰当时身在玄武门,而她却是亲眼看到父母最后一刻,心如刀割。
座中一个颇有几分落魄书生模样的人叹息道:“雁行以孤城之力几乎牵制了大燕一半军马,若是大楚将军皆像靖安王,大楚如何会到如此境地。临湘这座小镇,不知还能太平多久。”他倒不敢说皇帝秦怡的不是,只是叹息不已。稍停又道,“那靖安王妃也可称得上古今奇女子”。
座中人纷纷点头,又将何雄等大楚将领骂了一通。
阿彧心中感激,抬头望着那书生。
那书生见一小姑娘目光灼灼望着自己,不由咧嘴一笑。
齐南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