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血气弥漫。太医进进出出,整个威严的帝王寝宫如今却乱成了一团!
大殿之内,慕容邵一身鹅黄色的龙袍在那儿走来走去,他的拳头捏紧,眉头皱成一团,脸上布满了满满的担心。
见着一太医出来,他随即上前抓着那太医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皇后有没有事?”
太医见着他的样子,跪地叹息道:“皇上!娘娘那一刀下手力道太狠,伤到心肺,皇子保不住了,老臣们现在设法用引血法将胎儿化为血水,从娘娘体内导出来,只是皇上,甘露殿是天子的寝殿,这种血污之事,不能在这里做啊!”
慕容邵听着痛心疾首,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怒着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脸上怒气横生:“什么能不能的!保不住皇子也就算了!但是皇后,务必让她活下来!就在这里,就在朕的眼下,马上去救皇后!若是皇后死了!朕要太医院一同陪葬!”
“是是!老臣马上去办。”那太医唯唯诺诺地应着便急匆匆地朝着内殿走去,一股股血污之气从里边飘出,钻进他的鼻间里,他的眼角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双颜。。。你宁愿跟着他去死,也不愿回过头看朕一眼,看一看朕对你的真心。。。
“苏公公。”他捏紧拳头,含着泪,淡淡喊了一句。
“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
殿门被人推开,苏公公手执着拂尘缓缓进来,慕容邵回过头,睁着含泪的双眸,对着他道:“白子枫已经被挪到了甘露殿的偏殿,翠蚁虽然剧毒无比,但也并非无药可救。苏公公,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三年前朕在天山偶遇一株千年雪莲,你知道朕的心思,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他低下头,淡淡地说着,眼角的泪水滚落。
苏公公见着他如此模样,叹息着跪在他面前说道:“皇上,这样做真的值得吗?那天山雪莲是难得的宝物,日后皇上若是有什么病痛,自然有用,如今,却用在一个叛贼身上,还有皇上,皇后。。。该怎么处置。。。”
慕容邵苦笑一声,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眸,眼里瞬间变得深邃:“她宁愿为了白子枫去死,光这一点,朕已经输给白子枫了,朕输了,输的太多了。。。当朕登基之时,当朕有了这万里河山之时,朕以为拥有了一切,可是现在,朕错了,朕明白,有些东西,朕永远也得不到。”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心里一片荒凉,“皇帝又如何,有了这天下又如何,朕始终得不到她,得不到她的心。若是今日她活下来了,明日便让她带着白子枫出宫吧。”
苏公公闻言一惊,抬头大喊:“那皇上怎么办?皇上身边,再没有如皇后娘娘那样懂皇上的人!”
慕容邵瞥了他一眼,目光一转,望向那内殿,苦笑一声:“朕有这万里河山作伴,自古以来帝王都是无奈,朕忽然懂了,一年前萧胜晟为何如此待她,他是为了保全她啊。”
翌日清晨,红日初上,皇城外的朱雀门倏地打开,一辆马车缓缓从皇宫里出来。
让人惊奇的是,这辆马车没有车盖,空荡荡的马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今日的卫双颜,一身缟素,三千墨发被梳成高髻,高高的发髻上只有一株白色的珠花,金钗尽除,一身白服,这在楚国,是妻子为自己刚死去的丈夫悼念穿的。
她跪在白子枫身边,右手缓缓抚上他冰冷的脸庞,眼里止不住流出泪水,“子枫哥哥,我们出来了,出来了,双颜带你走,带你离开令人心寒的皇宫,我们走。”
躺在稻草上的白子枫始终闭着眼,惨白的脸色,他真的是死了。。。
吱呀一声,随着马车的行进,她身后的宫门缓缓关上,她回过头,望着渐渐紧闭的宫门,心里一凉,眼泪流下,她心一横,终是扭过头不再看,看那扇里面她待了一年的楚宫情景。
朱雀门上,寒风吹起了那个男人的衣角。
那个身着鹅黄色龙袍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泪水不禁落下,走了,她还是走了。太医的医术高明,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醒来的她平静地可怕,即使知道没保住皇子,但她还是不哭不闹,但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她带着白子枫的尸首离开。
他怕了,怕她会想不开再次自残,所以他答应了她,让她离开,离开这万千枷锁的皇宫,离开他的身边。
可是双颜,你有没有想过,朕这种高处不胜寒的痛苦滋味。。。双颜。。。
一声声的双颜,在风中不断飘过,可是无论怎么飘,都飘不到那个决心离去的女子耳里,心已死,耳里,又有什么听得进呢。
“皇上,风大了,还是回去吧,皇后娘娘走了,不会回来了。”
苏公公站在他的身边,担忧地低声说道。
慕容邵的一双黑眸还是盯紧那缓缓远去的马车的影子,缓缓叹息:“传朕圣旨,立大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还有,封凤仪殿,晓谕六宫,楚宫里,再无皇后,所有的事,暂由欣贵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