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对面那个人是江释然。
而且化成灰我都认得!因为这个人亲眼目睹及亲身实践了我从女孩到女人的两个过程:初潮、初夜。
说到初潮,那其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初中时的江释然就已经生得有模有样,漠漠然的神情牵动一批妙龄少女的芳心,当然也包括其貌不扬的我。
于是,在一个夕阳泛黄的美丽黄昏,穿着从表姐那死缠烂打来的碎花裙的我便人工偶遇了江释然同学。
江释然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少年,那天也是一样。
我想着不跟他打个招呼似乎对不起表姐美丽的裙子,于是,骑着单车的我对他挥手微笑。
江释然一贯的面无表情,半晌之后才极不自然地对我扯了扯嘴角。江释然这算不上回应的回应让我在刹那间心花怒放,可同时,单车成功地撞在树上,而我也极狼狈地摔倒在他的眼皮底下。
事后很久我都在回想,这算不算是老天帮我呢?
当然,除了飞起来的裙摆盖在我脑袋上这个事实,不止,还有翻起的裙子下白色内裤上的鲜红血迹……
这些加在一起,真的足够我躲江释然一生一世了。
那天的江释然一改往日的冷漠态度,甚至以为我不为人知的神秘某处受了重伤正滔滔流血。
当时,对初潮之事完全懵懂的我一经江释然提醒顿时以为自已活不成了,然后很没种地坐在路边嚎了起来。
后来,江释然将快死的我背到了浮村上唯一的诊所。
诊所里唯一的大夫郑姨听完江释然的叙述,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发,“恭喜你,阮晓冬,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我与江释然疑惑对视,江释然似乎比我率先反应过来,然后红着脸头也没回地跑了。
那是我与江释然的第一次交集。那天的画画也一直像老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重复不下上万遍。我清楚记得那天唯美的夕阳、海面上微微泛黄的金光,还有江释然好看的轮廓、腼腆的笑意,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很缥缈。
至于初夜,那可说来话太长,暂且先不提。
事隔多年后的此时此刻,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已经褪去青涩,正目光沉着地望着我。
衬衣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慌乱也或者是荡漾,因为,十八岁之后的江释然我也是头一回见啊!尽管我们曾经那么亲密过。
打量完江释然,再低头一看自已脚上的人字拖,底气顿时荡然无存。早知道会与负心汉巧遇,我真应该穿昨天进城买的那条新裙子啊。
“阮晓冬……”对面的男人对我微微展颜。
我连呼吸都无法顺畅,为何他却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同我淡然言语?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已着实没思考过多年后的今天,到底要怎么样去面对这个欺骗我感情和贞操的卑鄙骗子?
“你一点没变?”负心汉居然还能与我冷静寒暄。
我扯动嘴角,“你……也一点没变。”
“你还好吗?”
“托您的福,好得不得了。”我仍然维持着假笑。
江释然微笑,微弯的眉眼与记忆中一样好看,“真没想到刚一上岛就遇见了你。”
我将手中给大嫂买的活鸡背到了身后,“嗯,出门不利。”
“你在恨我?”
“没,年少无知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哪有工夫去恨你?再说了,你今天不跟我打招呼我都不记得你这个人了。”我将绑着腿的鸡放在了车头的筐里,然后推起单车往江释然的相反方向走。
没想到,江释然很无耻地追了上来,“晓冬。”
我对他微笑,“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等着我呢。告辞了,江同学……”
等我说完“江同学”三个字,我们两个都同时一怔。许多年前,我就很爱这么叫他,殊不知,过了这么久,自己依然会条件反射地这么样亲密称呼他,这还真是不该啊!
他会不会以为我对他念念不忘?
事实上,我真的一点儿没忘!
想到这里,我把车靠在一边,沉默了半晌之后,转身飞快向江释然走去。
江释然眸中带着火花端端望着我,可能是以为我想对他表达炽热的情愫。
让他久等怎么好意思?于是,我飞快地向他奔跑了过去,只是撞进他怀里的时候,我也丝毫没有减缓速度。
最终,我做了快十年来日思夜想的一件事情。
我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王八蛋!你怎么还有种回来啊?”
“那天……谢谢你。”没死成的我再一次见到江释然的时候,厚着脸皮与他搭讪。
江释然或许是想到那天的情形,脸红了红,扯了扯嘴角应付道:“不用客气。”说完便有转身要走的肢体语言。
江释然与我在一所中学,我初二,他高一,而且我们俩还每天都要同船离开浮村去对面的市里的学校晚上再同船回浮村。这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