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勾月挂在空中,玉贵人看着摇篮里那个长得跟弘历一模一模的孩子,心中起伏不定。回想那日真惊险,只是没想到,往日来往甚好皇后娘娘最后居然被认为是偷换她孩儿的人。一思及此,她的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是如此的嫩滑,如此小的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扔在枯井里,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伸手轻轻抱起那个孩子,失而复得就不说了,始终自己也差点为了这个孩子而赔上了性命,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听宫女回报,皇后娘娘是始作捅者,一切都是她做出来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十一阿哥。
她的目光凌厉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这时,宫女来报:“娘娘,珍妃娘娘驾到。”
玉贵人回过神来:“快请。”
将孩子往奶娘怀里一放:“抱他回里面吧。”
奶娘抱着孩子走回她的寝室。玉贵人走前几步迎了出去:“珍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身子还没恢复就别顾着宫里的规矩了。”珍妃搭着凌香的手走进来,坐在屋内的主位上,玉贵人站在一旁。
坐定后珍妃到:“坐吧。”玉贵人才敢坐下来。
珍妃问:“这几天还好吧?听太医说你的胃口还可以,只是整天都不说话,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啊。”
玉贵人苦笑一声:“以前不觉得什么,经过这一次,臣妾似乎又明白了许多事。”虽说得隐晦,但珍妃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道:“你明白就好。”
玉贵人站起来朝珍妃福一福:“谢娘娘救命之恩。”话语中多少有诚恳与感谢的意思,珍妃知道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救了她,于是她笑了笑:“本宫只是无意路过,刚好本宫的贴身雪梅听到孩子的哭声寻了去,不然也不知道十二阿哥在那里,这声谢谢,本宫受之有恢啊。”
“怎么说娘娘都对我们母子有恩,臣妾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一直自己都错怪了娘娘,也错信了皇后娘娘,她居然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真是胆子太大了。”玉贵人话说得多反倒不像她了,但她也只是气不过才这么说的,珍妃又怎么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样?
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计划,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但她要的不是感激。于是珍妃道:“既然妹妹知道就好,本宫过来也只是看看妹妹跟孩子,如今看到妹妹气息还不错,本宫也放心了。皇上的意思是,摘日给你个晋封礼,妹妹为皇上诞下皇儿,进嫔也是应该的。”她这么说是暗示玉贵人,她经过这次之后又重新握着掌管六宫之权,现在皇后已被废,皇后一位空缺下来,如今她又重新掌管六宫,可想而知,皇后一位珍妃怕是指日可待了。
玉贵人平恢了内心的激动,微微笑了一下道:“臣妾只顾着说自己的事,还没恭喜娘娘又为皇上分忧,这六宫不能一日无主,娘娘也是时候稳坐六宫之主一位了。”
珍妃倒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一昧幻想着晋升的喜悦,反而冷冷地道:“难道妹妹真认为六宫之主除了掌权之外,就没别的么?”例如皇上的宠爱。
一个男人,如果不宠那个女人,给予那个女人最大的权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白天咤叱风云,晚上孤独无枕,又何必?
玉贵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道:“娘娘认为应该怎样?”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贵人对妃子说的话,当然,这个妃子也没必要跟她详说,本来将玉贵人收为自己人这一步棋就走得实在太险,如今皇后已被废,屈居景阳宫,可是她并没有忘记景阳宫还住着另一个人,那个时刻想着要置她于死地,最后还是被她收了的盈贵人,有这两个棋子在身边,日后的路就更好走了。
所以她此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今日本宫到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日晋封之时希望看到玉贵人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枉本宫对你的期望。”
玉贵人也站起来,恭谨地道:“一切听凭娘娘的。”
救过她一次的人,就如再生父母一样,除了感激之外,彷佛连再生的性命也由那个人支配一样,这绝对是一般人的想法。
经厉过生死之后的人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如阮飞烟被皇后诬蔑时百口莫辩,最后在冷宫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这些比死还难受的经历就如现在的玉贵人一样,不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不会懂的。
只不过那时的阮飞烟幸运,她并没有遇到一个面慈心狠的‘恩人’。
就是这些回忆支撑着她坚强地活下去,并要给那个在她生命中让她摔得最痛的人狠狠一把掌。
如今她做到了,那个人在她面前自毁容貌以保清白与性命,也如她所愿,废了她。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皇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谁也不能担保她与美顺能平安在宫中终老。所以她才这么费尽心思将玉贵人收了。
见目的与事情都办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弘历,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