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弥漫着一种温馨,阮飞烟觉得久违了,女性的温柔令她不自觉地将头向他更挨紧了些。
弘历笑了笑:“爱妃,好睡了。”
“嗯。”柔软无骨的身子被他拥着入睡,辗转半晌,弘历知道她并没有安睡,问她:“在想什么呢?”
黑暗中,尽管弘历看不到,但阮飞烟还是温柔一笑:“在想,我到底是谁?”
弘历一愣,随即了解女儿心的不安,便安慰道:“你是朕的爱妃,烟儿,你忘了吗?”
“爱妃?”阮飞烟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
“是,朕的爱妃,你十五岁入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选秀当日你鹤立鸡群,被朕一眼看中,随即朕专宠了你三年,今年你十八,烟儿,怎么今天的你好像跟往日的你不一样?”
“皇上,如果我忘了我自己是谁,您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怎么问起这种傻问题?好了,我的烟儿,就快天亮了,好好睡一觉,睡醒后你就知道朕是不是依然对你好了。”弘历忙了一天,这时早已困倦不堪。
阮飞烟却要他的正确答案:“皇上还没回答臣妾呢?”
“你今天怎么了?朕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朕对你的赏赐是其它妃子不能比拟的,整个皇宫除了皇后,朕最疼爱的就是你。”
不!阮飞烟知道他误会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我的过去,忘了皇上是怎么宠我的,皇上会不会觉愤怒?”说得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婉转温柔,是不想皇上误会成为自己忘本,因为自己真的好怕到时忘了哪支簪是皇上所赐,而自己又忘了自己最喜欢什么,例如这种乌龙的事发生了,至少皇上早就已经知道,所以并不会怪她,那么她便可以逃过一势了。
她是这么想的。
因为‘忘记‘并不是她的本意,对于重生这件事,她也十分无可奈何啊。
弘历愣了半晌才道:“是因为沉溺荷池一事么?”
阮飞烟点头:“正是。”
“你什么都想不起?”
“除了皇上,我谁都记不起来,也不曾认识,就连与皇上之间的点滴都成了影子,甚至忘了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父母是否尚在,在宫中,又有哪些姐妹是与我相近的——”
“可恶,宫里的太医是怎么做事的?现在我就叫他们提头来见我。”弘历说完就要下床叫人。
阮飞烟连忙拉着他:“皇上请听我讲。”
弘历重新坐回她身边:“爱妃请说。”
“我除了想不起以前的事,身体一切并无不妥,御医只管医我身子,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已经失忆的事。”
弘历明白:“御医也无能为力!”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重获记忆。”一句话说得弘功心念一动,像触动了某根弦,可惜想抓又抓不住,他说:“真不枉朕宠爱你这么久,其它人能有你一半明白事理就好了。”
阮飞烟笑着伏在他的胸膛上:“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
“如果臣妾日后有不敬之处,希望皇上想起今日皇上所说,我并不是有心的,很多事,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或许是无心之失——”说得句句明白,无非是想给日后无心犯错的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在宫中,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很多冤都是无疾而终,为求自保,她只好出此下策,虽然没有免死金牌,也算是一面保护障屏,毕竟,她的命拿捏在他的手里。
“爱妃请安心,我心里自是有数。”弘历温和地道。
“还有,请皇上别将臣妾失忆之前讲出去,毕竟宫中悠悠众口难堵,难免多生是非。”
“这个自然。”弘历答应了她:“爱妃尽管放心好了。”
“谢谢皇上。”阮飞烟拥着他心满意足地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