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什么书啊?”星歆就像献宝一般,将只有几张纸的那书举到了梁无为面前。
低头望去,虽然只是一眼,梁无为却是心头一跳,眼睛再也舍不得挪开。
一本古丝绢书,深蓝色的封皮,衬着海草龙纹底子,封面雪白的题额上,赫然写着四个黑色篆书大字:
“天水箫曲”
却是一本曲谱书,梁无为伸手接过来打开,扫了几眼后,心中却感觉颇为怪异。原来这本薄薄的曲谱书中,用工尺符号记述的箫谱委实是出人意料,许多地方却是超出常理,甚至称之为匪夷所思。
这“天水”之曲,多用羽音,高亢之极,并且常在变徵之外复又变徵,完全不符洞箫的呜咽婉转风格。但其中的流畅小段或婉转旖旎,或气势磅礴,颇为让人心生疑窦。
“这都是什么啊?每个字旁边都又有叉叉三角圆圈的”星歆看到梁无为看得入神,便也凑近凑近看了一眼,看不懂那工尺谱符号,奇怪地问。
“这是一个吹箫的乐谱,这些叉叉三角圆圈是板眼符号,是吹奏的节拍要求。”
“哥哥还会吹箫?教教我好不好?”星歆一下子来了兴趣。
“嗯,有时间时我会教你的。”说完后,梁无为将曲谱重新放入牛皮袋中,小心原样包好,觉得放在案几上不妥,便收藏进行囊中,然后转身对星歆说:“走,咱们去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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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俊美的青年没有再喝酒,依旧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停的把空酒杯举起,对着灯光亮处慢慢地转动,似是在研究酒杯是否洁净,间或用手指轻轻地在桌案上轻轻敲着,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动作慵懒散漫,但配在这青年俊美异常的脸上却感觉极为优雅。
除了那嗒嗒声,雅间里面异常安静。身后那黑衣护卫目无表情,如木桩一般杵立着,似乎连呼吸都已停止。
“你觉得暖苏在那小子身上的事情,小雅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嗒嗒的轻敲桌子的声音停下,青年的声音突兀响起,眼睛却依旧看着那酒杯。
那黑衣木桩有了动静:“以属下看来,一定会比较……闹腾。”。
青年没有说话,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静,过了一会后,青年的声音响起:
“那就让小雅知道一下,耽误我这么长时间,闹腾闹腾,也是应当。”
“是,一切都遵照少主的意思。”
房间里又陷入了死寂。
过了许久,“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黑衣木桩说着“阿蓝回来了。”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那出去了的蓝衣大汉,一进屋就快步走到青年面前,单腿下跪后,道“禀少主,东西已经交到他手上。他今晚住在天香缘,距咱们很近。不过,他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小姑娘。”
“哦,小姑娘?可有什么不同?”
“属下惭愧,一直都无法看出,似乎是个常人,又似乎颇有不同,听她自称,是那人的童养媳。”
“童养媳?有意思!既然你觉得她似乎颇有不同,那就更有意思了。”青年面露微笑,看起来心情甚好,然后起身走到窗前伫足眺望,自言自语般道:“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可惜啊,这闹腾,我却没时间呆在这里看了。”
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半响后青年道:“阿蓝,你留下跟着他们,记住,只是跟着,不到实在万不得已,不得有任何举动。”
“属下谨记!”蓝衣大汉垂首答到。
青年转向黑夜大汉道:“阿黑,记住刚才我交代你的事情,然后,咱们明天走。”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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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星歆也是第一次来隐阳,吃过晚饭,梁无为便带着她一起,沿着那晚自己走过的路线旧地重游,最后依旧来到了沙河边。
今夜没有月光,沙河周围明显比那晚更潮湿,四周仿佛都笼了淡淡的雾气,星星点点的渔火在水面上少了活泼脱跳,显得颇为朦胧,。
四周都是一片若隐若现的淡黑轮廓,星歆也没有说话,乖顺地被梁无为拉着小手,两人缓步沿着河岸随意走着。
想起那晚缭绕自己的芬芳,想起那晚在这里的梦幻般的情形,想起那晚明亮的星光渔火,还有神奇的尤老伯,梁无为心中潮起云涌般变幻万千,便伸手取出随身携带的暖苏,伫立河边,面对着静静流逝的河水,耳听着哗哗的水声,闭目入静,月华之力自然凝聚。
“呜……”第一个音符飞出,低沉而且持久,紧接着音调慢慢上升,恍如一个落寞之人在开口倾诉,随着音调的不停变幻,倾诉的内容也越来越多,情绪越来越丰富多彩,有思念,有疑惑,还有些许不甘和向往,周遭所有的景致都仿佛变成了倾诉的对象,雾气聚聚散散,河水或动或静,似乎都在随着箫曲发生着玄奥的配合。
一曲完毕,箫音袅袅不绝,那余音却似乎仍在这天地之间来回穿梭。而原本一直静静流淌的河面,现在却似一锅正在烹煮的开水,便似要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