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异常地安静,因为静,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鸟儿的啼叫,还能听到远处蓝天之下盘旋的老鹰和雕扇动翅膀的声音。
舒兰若步履有些蹒跚,每落下一步都非常困难,头有些晕,她长长的拇指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撑住。
后面皇甫默然踏上草尖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来,她微微安心,在心底又一次告诫自己要撑住,在这个人面前,一定不能示弱,不能!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强,证明自己有能力,这样,她才有可能得到这个人的帮助。
她不能倒下。
皇甫默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眸,慢慢地眯起,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地升腾着。前面那个人,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是......
她的背影,异常瘦削,白色衣裙穿在她身上,更显出一分楚楚的韵致。想来衣服在坠崖的时候被划破了,又脏又乱的,可是,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难看,反而让人觉得......
皇甫默然摇了摇头,目光再也收不回来。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瘦弱背影,也不知是怎么的,他便加快了步伐三步两追上她,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女子已然被他抱起。
舒兰若的身子突然一颤,惶恐的瞪视着近在咫尺的皇甫默然的脸,身子,开始挣扎着要下来。
“王爷,我没事......”
话未尽,皇甫默然不悦,生生打断:“你能不能别这么犟?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吭一声!别说话,这样走会快一点。”
话音刚落,一阵馨香蓦然袭上鼻端,有什么柔软润糯的东西如月光一般流过他的下唇,下巴,颈项,然后,停在肩颈边上,不动了。一刹那,皇甫默然的手臂僵了僵,肩头一沉。
低头看时,正见她的头一歪,软软地倒在他肩头。
却是她疼晕了过去。
女子娇美如花瓣的脸贴在他肩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的气息和体温骤然侵入,轻软,旖旎,如同夜里如水皎皎月光轻纱一般流泄在花园里怒放的芍药之上。
皇甫默然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僵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思索着是不是把她放下来 ,那女子却开始说着话。声音很小,他费力聍听了一阵,亦是不明所以。这时,她的身子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皇甫默然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眉头紧蹙,手指紧握,喉间不断地呻吟和呓语着。
又是这样。
这个女子,这个身上没有几两肉,轻飘飘地如同一片羽毛,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明明是那么脆弱,可是从不会在人前显现出来。只有在昏迷的时候她才会泄露她的脆弱和疼痛。
渐渐地,她的情绪更为失控,呓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焦急,连带着,她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额头在不受控制的混乱情绪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他的下巴和颈项。
皇甫默然的眸子再次眯了眯,她的额头,竟是烫得要命!
他这才想起昨晚两人晕迷了一夜她又多处擦伤,极可能是受了风寒。
“兰若------兰若------”皇甫默然一遍一遍地唤着,希望她能够醒来。只是,这人,似是陷入了梦境里,任他怎么唤也无动于衷。
“兰若......”
突然,她的手在空气中一阵胡乱抓挠,那样子,就你是溺水之人在水中拼命想抓住什么东西一般,有些不可理喻,有些疯狂,似是不抓住什么便不罢休一般。皇甫默然叹了叹,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没有动,似乎是动不了了。
他定在那里,于是他的手便被她一把抓了过去。她攥得那么用力,那么紧,他的手很快便微微泛白。他想抽出,却听她正呓语着:“爹爹------爹爹是你吗?你跟我们走------走------不要抛下------兰若------和若菡-----我怕------好怕好怕------”
她似乎陷入了极痛苦的梦境里,她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流泪,声音破碎而凄惨无比,宛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在下着雨的冬日夜里蜷缩在长街一角,瑟瑟。
那破碎的泪痕,那凄楚的样子任世上最无情最冷漠的男子看了都会心痛的吧?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是世上凉薄无情之最了,却也是......
美人泪脸,犹如带雨梨花,忽地,清明的寒风袭来,洁白如玉的花瓣顿时离开花朵,在细雨纷飞,零落,成泥......
突然手上猛然一痛,他低头,正好瞧见她异常失控的激烈情绪,她祈求的声音在峡谷中异常固执地回响,一遍一遍。
“爹爹......爹爹......”
一刹那,皇甫默然脑中蓦然浮现一幅场景:骨肉分离,父女作别,嗯,应该是逃难吧,强忍着全身颤抖的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狠心地抛下年幼的女儿。女儿哭哑了喉咙,泪花了脸......
皇甫默然心中微微一软,下一刻,手臂